第21章 第 21 章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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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成坐在大厅的茶座区远远地看着谷雨和一个穿工服的男人边走边聊天，奇怪极了，这小姑娘来这干什么？
“李天成！我说话你听见了没有。”对面的女人看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听着呢，听着呢，您说。”李天成立刻收回心神，端正坐姿，作仔细聆听状。
对方喘了口气说：“于和山就是个不要脸的老狐狸，我明天再找他算帐。他把刨人祖坟的缺德事让你干，这也就算了，我问问你，他给你上挂副市长了吗？”
“大姨，您别开玩笑了？”
“那就只是副部长？总不是处长吧？”
李天成不理她。
“老于也太欺负人了吧。这是把你当傻子呢。”
李天成一把按住想站起来的女人说：“大姨，这是我自己要求的，挂到副部级，就只能去做闲职，我不想碌碌无为地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水度过此生，现在国家正是大踏步发展的时候，我也想要为国家的建设出一份力。不辜负部队对我的培养。”
“想要为国家的发展做贡献，不是只有这一份工作，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我这次来你大表哥已经和我表态了，只要你回去，在组织部里给你留一个职位，这个肯定不会限制你的发展吧。”
“大姨，我这边的工作已经展开了，肯定不能轻易放弃。这件事，我肯定不能答应，您再换一个。”
“我就这个要求，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反正明天我就去找老于，我要看看他脸皮到底有多厚，敢不放人。”
“大姨。”李天成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就这一个话题咱俩都墨迹一下午了，您不累吗？要不我送您回房间休息休息吧，您这出门连个勤务兵也不带，万一出点事可咋办？”
“现在国泰民安的，我不缺胳膊不少腿，又不傻，从北京到你这火车都不用换直达，怎么不能一个人来，你当我傻啊，我要是带个勤务兵，他一准给你报信，到时候我肯定抓不着你。”
“大姨。”李天成都忍不住按太阳穴了，“您喝口茶，说了一下午了，口渴了吧。”
大姨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后茶说：“天成，你是不是恨我？”
又改换了套路。
“大姨，您说什么呢。”李天成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他大拇指和食指在额角用力按了按，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让自己落到陷阱里。
“大姨当年也是走投无路，你姨父身体不好，忽然被下放到农场，我太担心他了，只好求你父亲帮忙照顾一二，没想到竟连累了你父亲，你父亲死后，你母亲也随他去了。我当时真的是特别后悔，这么多年了，大姨一想到这些就连觉都睡不着，你真不能原谅大姨吗？”
“大姨，这不是您的错，我父亲是被叛乱的人失手打死的，和姨父这事不相干，您别总是把这件事往自己身上揽。”
“如果不是我求他，他在公安局安安稳稳地就能做到退休，没必要申请调到农场去，也就不会和你天人永隔了。大姨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你。”
“大姨，您到底要干什么，直说成么？”
大姨努力控制自己上翘的嘴角说：“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让你跟我回北京去。天天看着你，我也安心，而且你年龄也不小了，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我正好也给你张罗张罗。”
“您换个要求，我肯定答应您。”
大姨端着茶杯掩饰了一下说：“真的？”
“真的。”
“朱伯伯家的女儿朱真真你还记得吧，前几年你回家探亲的时候见过一面的，小姑娘今年从部队退伍了，长得又漂亮，又聪明，你和人家处处。”
“大姨，您又开始拉郎配。我这才开始工作，近年内是不会回北京的，怎么和人家处？”
“只要你愿意，她可以来洛川工作啊，到时候你俩工作上几年再调回北京去，皆大欢喜。”
“我不同意。”
“李天成，你刚刚答应的，我说什么你都同意，覆水难收懂不懂？”大姨啪地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冷着脸直起了腰。
还是被大姨绕进去了，李天成长叹了口气，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大姨送回了酒店房间。
他回到茶座坐下，掏出烟盒，打算抽支烟冷静冷静。
结果烟盒已经空了，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小卖部，于是他叫过服务人员问：“同志，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卖烟的？”
“大门口就有个人摆烟摊，牌子挺多的，您可以过去看看。”服务员细声细气地回答。
“谢了。”
李天成走出大门左右一看，果然看见了一个小摊子。他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同志，给我拿一盒蝴蝶泉。”
“3毛钱。”谷雨手里拿着一个包子，正努力地劝大河吃包子呢，“我手油，您自己拿吧。钱放烟上就行。”
“谷小妹。”
谷雨闻声抬头，惊讶极了：“李大哥，您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卖烟？”李天成拿了烟又把钱放在烟上。
“都是为了生活，嘿嘿。”
“你脑子还挺活络。卖烟能挣多少钱？”李天成撕开锡箔，想抽出一根烟来吸，但是看了看谷雨，又放下了。
“一个晚上差不多能挣个2块多吧。”谷雨看他不走，就把本来就不太想吃的包子递给了大河，有外人在，大河也不吭声了，乖乖地接过包子，
“那这一个月下来比一个普通工人挣的还多啊。”李天成还是有点吃惊，“你一天卖多长时间？”
“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半左右吧。”
“九点半才收摊，那有点晚啊，你住哪儿，回家路上安全吗？”
“安全，我家离得不远。哎，李大哥，你是留在洛川了吗？”
“嗯。”
“那你在哪工作啊？”
“在市委。”李天成顿了一下说，“我现在在卫计委，主要负责计生工作。”
“啊？你负责计生工作。这个差事可不讨好。”
“可不是，不听政策的人太多了。”李天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一不留神就引火烧身了，谷雨只好嘿嘿傻笑两声转移话题：“李大哥，您今天打扮得可真帅气，是陪对象逛街吗？咋没见嫂子啊。”
“帅气？”
“啊，就是俊，您看您，风华正茂，风度翩翩，年纪轻轻就到市委工作了，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彩虹屁人人爱，李天成被逗笑了。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六点了。“你吃晚饭了吗？一起去吃碗面吧。”
“啊，我吃过了，出摊前刚吃的。李大哥你还没吃饭吗？那你尝尝这个包子吧，这叫水煎包，和平常的蒸包子不一样，特别好吃。”谷雨拿过油纸包递了过去。
李天成摇摇头说：“不用了。这是风口，你尽量别在这里吃东西，小心肚子疼。”
谷雨赶紧点头。
“那我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啊。”李天成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大河，大河赶紧低下头，他走了两步又站住说：“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去市委找我。”
“嗯嗯。”谷雨真情实意地笑了，在市委里有认识的人，这可是条大粗腿，得抱好了。
李天成走后，大旺领着孩子们也来了，谷雨让他们自己拿包子吃，她应付来买烟的人。
李文青这会也晃悠了过来，谷雨也让他拿了个包子吃。
这次李文青豪爽地拿了40条手绳，谷雨告诉他每条手绳的价格，让他别卖错了。
子奇急得脸都红了，也没敢吭声。
等他走了子奇激动地说：“姐，你都给他了，咱们明天卖什么？这就剩不到二十条了。咱们自己卖比卖给他赚的钱多。”
“大河不正编着呢吗？编多少，咱们卖多少。”谷雨没太在意，随意搭着话，“钱哪能都自己赚，那不得累死。”
子奇不同意她的观点：“姐，钱就应该自己挣，只有到了自己手上的才是自己的。”
越说越生气，他原地转了两圈，忽地走过去踢了大河一脚说：“你一下午就编了几条，干什么去了，晚上别睡觉了，给老子编手绳。”
大河躲都没躲，也没敢吭声。
谷雨看着这一幕，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这是一向乖巧的子奇！
如果大旺的坏直观的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最底层的小弟，直来直去，打打杀杀。这一刻的子奇则是大哥下面那个狠角色，平常总是一副温文的样子，但到了关键时刻，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咬人一口。
自己虽说不是阅人无数吧，但她自认为看这几个小孩子还是挺准的，主要是她想着这些孩子这么小能有什么心眼呢。但她忽略了一件事，他们这么小就在这座城市里讨生活，如果像小绵羊一样，估计早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了。
“奇子。”大旺看了眼谷雨，喝止了他。
子奇瞬间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蹲到谷雨面前说：“姐，我卖的少了，你拿什么给我开工钱啊？”
谷雨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说：“哪怕就是早上只卖一条，姐也给你开工资。”
就算明白这可能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但此刻看着这个软懦可爱的小包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她还是沦陷了。
想了想又嘱咐道：“不许欺负大河，你是弟弟，要尊重哥哥，知道吗？”
子奇一下子愣住了，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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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成坐在大厅的茶座区远远地看着谷雨和一个穿工服的男人边走边聊天，奇怪极了，这小姑娘来这干什么？
“李天成！我说话你听见了没有。”对面的女人看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听着呢，听着呢，您说。”李天成立刻收回心神，端正坐姿，作仔细聆听状。
对方喘了口气说：“于和山就是个不要脸的老狐狸，我明天再找他算帐。他把刨人祖坟的缺德事让你干，这也就算了，我问问你，他给你上挂副市长了吗？”
“大姨，您别开玩笑了？”
“那就只是副部长？总不是处长吧？”
李天成不理她。
“老于也太欺负人了吧。这是把你当傻子呢。”
李天成一把按住想站起来的女人说：“大姨，这是我自己要求的，挂到副部级，就只能去做闲职，我不想碌碌无为地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水度过此生，现在国家正是大踏步发展的时候，我也想要为国家的建设出一份力。不辜负部队对我的培养。”
“想要为国家的发展做贡献，不是只有这一份工作，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我这次来你大表哥已经和我表态了，只要你回去，在组织部里给你留一个职位，这个肯定不会限制你的发展吧。”
“大姨，我这边的工作已经展开了，肯定不能轻易放弃。这件事，我肯定不能答应，您再换一个。”
“我就这个要求，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反正明天我就去找老于，我要看看他脸皮到底有多厚，敢不放人。”
“大姨。”李天成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就这一个话题咱俩都墨迹一下午了，您不累吗？要不我送您回房间休息休息吧，您这出门连个勤务兵也不带，万一出点事可咋办？”
“现在国泰民安的，我不缺胳膊不少腿，又不傻，从北京到你这火车都不用换直达，怎么不能一个人来，你当我傻啊，我要是带个勤务兵，他一准给你报信，到时候我肯定抓不着你。”
“大姨。”李天成都忍不住按太阳穴了，“您喝口茶，说了一下午了，口渴了吧。”
大姨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后茶说：“天成，你是不是恨我？”
又改换了套路。
“大姨，您说什么呢。”李天成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他大拇指和食指在额角用力按了按，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让自己落到陷阱里。
“大姨当年也是走投无路，你姨父身体不好，忽然被下放到农场，我太担心他了，只好求你父亲帮忙照顾一二，没想到竟连累了你父亲，你父亲死后，你母亲也随他去了。我当时真的是特别后悔，这么多年了，大姨一想到这些就连觉都睡不着，你真不能原谅大姨吗？”
“大姨，这不是您的错，我父亲是被叛乱的人失手打死的，和姨父这事不相干，您别总是把这件事往自己身上揽。”
“如果不是我求他，他在公安局安安稳稳地就能做到退休，没必要申请调到农场去，也就不会和你天人永隔了。大姨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你。”
“大姨，您到底要干什么，直说成么？”
大姨努力控制自己上翘的嘴角说：“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让你跟我回北京去。天天看着你，我也安心，而且你年龄也不小了，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我正好也给你张罗张罗。”
“您换个要求，我肯定答应您。”
大姨端着茶杯掩饰了一下说：“真的？”
“真的。”
“朱伯伯家的女儿朱真真你还记得吧，前几年你回家探亲的时候见过一面的，小姑娘今年从部队退伍了，长得又漂亮，又聪明，你和人家处处。”
“大姨，您又开始拉郎配。我这才开始工作，近年内是不会回北京的，怎么和人家处？”
“只要你愿意，她可以来洛川工作啊，到时候你俩工作上几年再调回北京去，皆大欢喜。”
“我不同意。”
“李天成，你刚刚答应的，我说什么你都同意，覆水难收懂不懂？”大姨啪地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冷着脸直起了腰。
还是被大姨绕进去了，李天成长叹了口气，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大姨送回了酒店房间。
他回到茶座坐下，掏出烟盒，打算抽支烟冷静冷静。
结果烟盒已经空了，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小卖部，于是他叫过服务人员问：“同志，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卖烟的？”
“大门口就有个人摆烟摊，牌子挺多的，您可以过去看看。”服务员细声细气地回答。
“谢了。”
李天成走出大门左右一看，果然看见了一个小摊子。他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同志，给我拿一盒蝴蝶泉。”
“3毛钱。”谷雨手里拿着一个包子，正努力地劝大河吃包子呢，“我手油，您自己拿吧。钱放烟上就行。”
“谷小妹。”
谷雨闻声抬头，惊讶极了：“李大哥，您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卖烟？”李天成拿了烟又把钱放在烟上。
“都是为了生活，嘿嘿。”
“你脑子还挺活络。卖烟能挣多少钱？”李天成撕开锡箔，想抽出一根烟来吸，但是看了看谷雨，又放下了。
“一个晚上差不多能挣个2块多吧。”谷雨看他不走，就把本来就不太想吃的包子递给了大河，有外人在，大河也不吭声了，乖乖地接过包子，
“那这一个月下来比一个普通工人挣的还多啊。”李天成还是有点吃惊，“你一天卖多长时间？”
“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半左右吧。”
“九点半才收摊，那有点晚啊，你住哪儿，回家路上安全吗？”
“安全，我家离得不远。哎，李大哥，你是留在洛川了吗？”
“嗯。”
“那你在哪工作啊？”
“在市委。”李天成顿了一下说，“我现在在卫计委，主要负责计生工作。”
“啊？你负责计生工作。这个差事可不讨好。”
“可不是，不听政策的人太多了。”李天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一不留神就引火烧身了，谷雨只好嘿嘿傻笑两声转移话题：“李大哥，您今天打扮得可真帅气，是陪对象逛街吗？咋没见嫂子啊。”
“帅气？”
“啊，就是俊，您看您，风华正茂，风度翩翩，年纪轻轻就到市委工作了，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彩虹屁人人爱，李天成被逗笑了。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六点了。“你吃晚饭了吗？一起去吃碗面吧。”
“啊，我吃过了，出摊前刚吃的。李大哥你还没吃饭吗？那你尝尝这个包子吧，这叫水煎包，和平常的蒸包子不一样，特别好吃。”谷雨拿过油纸包递了过去。
李天成摇摇头说：“不用了。这是风口，你尽量别在这里吃东西，小心肚子疼。”
谷雨赶紧点头。
“那我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啊。”李天成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大河，大河赶紧低下头，他走了两步又站住说：“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去市委找我。”
“嗯嗯。”谷雨真情实意地笑了，在市委里有认识的人，这可是条大粗腿，得抱好了。
李天成走后，大旺领着孩子们也来了，谷雨让他们自己拿包子吃，她应付来买烟的人。
李文青这会也晃悠了过来，谷雨也让他拿了个包子吃。
这次李文青豪爽地拿了40条手绳，谷雨告诉他每条手绳的价格，让他别卖错了。
子奇急得脸都红了，也没敢吭声。
等他走了子奇激动地说：“姐，你都给他了，咱们明天卖什么？这就剩不到二十条了。咱们自己卖比卖给他赚的钱多。”
“大河不正编着呢吗？编多少，咱们卖多少。”谷雨没太在意，随意搭着话，“钱哪能都自己赚，那不得累死。”
子奇不同意她的观点：“姐，钱就应该自己挣，只有到了自己手上的才是自己的。”
越说越生气，他原地转了两圈，忽地走过去踢了大河一脚说：“你一下午就编了几条，干什么去了，晚上别睡觉了，给老子编手绳。”
大河躲都没躲，也没敢吭声。
谷雨看着这一幕，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这是一向乖巧的子奇！
如果大旺的坏直观的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最底层的小弟，直来直去，打打杀杀。这一刻的子奇则是大哥下面那个狠角色，平常总是一副温文的样子，但到了关键时刻，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咬人一口。
自己虽说不是阅人无数吧，但她自认为看这几个小孩子还是挺准的，主要是她想着这些孩子这么小能有什么心眼呢。但她忽略了一件事，他们这么小就在这座城市里讨生活，如果像小绵羊一样，估计早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了。
“奇子。”大旺看了眼谷雨，喝止了他。
子奇瞬间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蹲到谷雨面前说：“姐，我卖的少了，你拿什么给我开工钱啊？”
谷雨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说：“哪怕就是早上只卖一条，姐也给你开工资。”
就算明白这可能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但此刻看着这个软懦可爱的小包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她还是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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