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卑微偏执学霸_拯救偏执反派boss[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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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卑微偏执学霸

  十月初的天还带着盛夏的暑气,却也有秋风渐渐吹起,九月末又进行了一次月考,分数下来整体考的不错,学校第二天就宣布要开两天运动会。

  高中三年里最后一场运动会也是用来调节高三心态的,高强度的压力之下不给一丝喘息之机很容易出事。

  运动会总共也就两天,一下课班长宋知明桌子前就围了不少人,叽叽喳喳的嚷着要报什么项目,时清薏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在草稿本上涂涂画画,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姜知意就在她身边一脸认真的刷题,练习册当然是时清薏的,她写的认真,只是时不时偷偷偏头瞄一眼,又很快转回去,像一只胆小的仓鼠。

  “第九次了。”系统叹为观止,尽职尽责的播报。

  一个课间操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偷偷看第九次了,这得多喜欢才能看不厌啊。

  时清薏的笔顿了一下,在草稿上划出一长道划痕。

  快上课的时候大部分项目都确定了,班长宋知明拧着眉看着剩下的几个项目,点了点女生一千五和八百告饶:“大家看看这两个行不行?不能一个项目一个人都没有啊。”

  跑八百米的是勇士,跑一千五的都是烈士,围在他身边的一群人闻言立刻作鸟兽散,生怕惹火上身。

  邓斯思跟他坐的近,上下瞄了一眼,拿笔点了点:“不是还有人一个项目没报吗?既然她自己不报我们给她报不就好了。”

  说着就拿笔在姜知意的名字后面勾了一千五和八百米,又往下看了看,继续:“拔河和接力好像人也不够?一起勾了吧。”

  两天时间跑一千五加八百米还有接力,饶是宋知明脸色都变了变,但班上没人报也不行,他想了想,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姜知意也没拒绝不是吗?

  “还有一个是谁来着?”邓斯思本来都准备一起勾了,看见时清薏三个字猛地一顿,硬生生把手收了回去。

  柿子都挑软的捏,这个不敢乱划。

  宋知明认命的摇摇头,拿着报名表往教室后面走,时清薏是高二才转过来的,性格又有些冷淡,跟所有人都不怎么亲近,他一个男生也不敢随便叫,只好喊了一声时同学。

  “这个运动会是所有人都得参加的,时同学想参加哪个?我给你勾一下?”

  时清薏把草稿本翻过去,挡住他的视线,客客气气的伸手去接报名表:“不用了,我自己看吧。”

  她伸出来的手白皙细腻,接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胳膊,宋知明突然觉得有一道格外冰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奇怪的转过头,没看见人,只有姜知意在把笔抵在唇边似乎是在想题。

  时清薏拿笔盖从上往下过了一遍,目光在某个名字上一顿,把笔倒过来利落的划掉了一千五和八百米。

  宋知目瞪口呆,连忙试图伸手去抢救一下:“时同学,你......是不是弄错了?”

  别说学校的表格不能乱涂了,那也不是她的名字啊。

  ——姜知意的。

  ”她感冒了,不参加这两个有问题?”时清薏往后一仰成功躲过他抢表的手,往旁边看过去:“你想不想参加?”

  一直悄悄注视这边情况的姜知意被当场抓包,连忙顺着她的意思摇头,鼓足勇气还是有点结巴的:“不、不想——”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拒绝,宋知明都被吓了一跳,怪异的看了她一眼。

  时清薏继续往后面看,顺手把拔河和接力也涂没了,直接给她做了决定:“这两个她也不想参加。”

  宋知明脸色黑了黑,语气也不大好:“那她总得参加一个吧?”

  还是得参加一个,时清薏的笔游移着,在跳远和铅球之间考虑了一下,最后在四公斤铅球后面给她划了一个勾。

  “就选这个,我自己选排球就行了。”说完把表格递回去,面色如常,压根不鸟宋知明黑成锅碳的脸色:“谢谢班长了。”

  宋知明脸色差极,一句话没说就走回自己位置上去了,走前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怪异且嫌恶的往后看了一眼。

  按理来说那种嫌恶愤怒的表情姜知意早就习惯了,但这一次这种露骨的恶意不仅是对她,还对着时清薏,她突然有些焦躁。

  她盯着宋知明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渐渐升起一股冷意的时候冷不丁被人敲了敲脑袋,不疼,只是拿笔敲了一下。

  “还看?写作业。”

  姜知意乖觉的收回目光,揉了揉额头,不敢再看。

  ——

  星期五有暴雨,雷声轰隆而下把时清薏从睡梦中惊醒。

  系统疯狂摇她:“宿主宿主,快点醒醒!”

  时清薏把手臂搁在眼上,困的不行:“又怎么了?”

  星期五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一觉了是吧?有没有点人性被迫加班。

  “你快起来,姜知意现在就在你家小区楼下!”

  时清薏懵了一下,蹭一下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套了两件衣服就往外冲。

  “伞!伞!拿伞啊!”系统急的大喊。

  时清薏狂按电梯键,间隙里揉着发疼的额头:“她怎么会在这里?”

  时清薏住的是靠近学校的一处高档小区,门卫严格,一般不会放外人进来的。

  “她周末在外面做兼职,教小学三年级学生奥数,刚刚被赶出来了。”

  “为什么被赶出来?”

  系统欲言又止:“......因为蒋君认识找家教的那家人,刚刚过去添油加醋说她同性恋,小女孩刚刚吃坏肚子吐了一身,她帮忙换衣服,可不就——”

  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啊,姜知意身上笼罩的简直就不是反派光环而是霉运光环。

  时清薏眼皮跳了跳,电梯门打开就往外冲。

  “她现在在哪儿?”大雨瓢泼,眼前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前路,夏天的雨砸的人身上生疼。

  系统充当手动GPS定位一路指路,最后才在人工湖旁边的扶手椅旁边找到缩成一团的人,全身都被淋的湿透,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色长裙,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还在哭。

  时清薏过去拍拍她的背,她好像被惊动一样,以为是门卫慌忙抬头:“我马上就走......对不起......我......”

  然后看见金发少女撑着伞皱眉看着她,遮住了她头上瓢泼的大雨。

  只是一眼委屈突然就毫无征兆的爆发了,眼泪混合着雨水一滴滴往下掉,湿漉漉的长发贴着瘦的让人心疼的脸,看着可怜极了。

  时清薏的心钝钝的疼了一下,连忙别开脸:“好了,先别哭了,跟我上楼再说。”

  她说着就去捞人,姜知意却像是蹲久了,一下子站起来腿一软就往下倒,时清薏扶了她一把,没料到她却挥开了自己的手。

  姜知意眼里都是泪,拿胳膊挡住眼睛,抽噎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开口:“时同学,我受不住你这样戏弄的,一次就好了......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

  因为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沦陷进去的。

  你给一点点温柔我就信了,对你来说可能微不足道,可对我来说却是重的不能再重,你给了那么一点点温柔,又再把我推开,我会受不了这种落差的。

  她还在发着抖,眼泪簌簌而下。

  反倒是时清薏愣了一下,大雨滂沱而下,耳边有压抑的哭声,她像是走到绝路无处可去,缩在大雨尽头的一角,天地茫茫只有她一个人。

  后来还是时清薏把她拎着上楼了。

  雨势渐大,伞又只带了一把,只能这样别扭的扶着她往前走,姜知意的腿是麻的,心却慢慢跳的快了起来,伞下能有多少地方,两个人贴的太近,她衣裳又都湿透了,几乎是埋在时清薏肩上。

  大概是出来的匆忙,时清薏里面只穿了一件睡裙,外面披着一件卡其色的宽大风衣,此刻把她罩在怀里,几乎肌肤相贴。

  姜知意身上全都湿透了怕冷着她要往外退,时清薏有点烦躁的收了一下手臂:“跑什么,就一把伞。”

  她于是又跌回去,刚好撞在时清薏心口的位置。

  到了门口的时候姜知意又踌躇了,时清薏打开房门转过头来:“还不进来?”

  她像一只胆小的猫一样悄悄看着却不敢靠近,时清薏在物质上面并不奢侈,却依然是一眼可以看见的家境优渥,日常换的耳钉全部都价值不菲,她曾经听见有同学悄悄说她常戴的那款是什么品牌的珠宝价值至少七位数起步。

  时清薏直接把她拉进来一脚踹关了门,她住的是复式公寓,装修风格偏清新冷淡,姜知意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湿淋淋的雨水局促的觉得站在哪里都不对。

  “愣着干嘛,去洗澡。”时清薏扔下雨伞就去拿了毛巾扔她身上,又去浴室把水温调好了,语气略微有点凶,“还想感冒?”

  她不说还没事,她这么一说姜知意就打了个喷嚏,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可能是刚淋了雨又哭了一场,看着好像随时都可能再次流泪。

  “浴室在那边,快去。”时清薏别开脸,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自在,不太敢看她。

  姜知意嘴角往下撇了一下,还是抱着东西进了浴室,直到在浴室里的镜子看见自己时才明白了时清薏为什么老别开脸。

  ——她只穿了件薄裙子,淋了雨裙子紧紧贴在身上,甚至能清晰看见文胸的带子勒进了肩膀......

  她自己脸上都是一红,突然想到幸好是时清薏过来找她,不然她自己一路走回去该怎么办。

  不,时清薏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自己明明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一直都只是偷偷看她一眼就好了——

  时清薏会不会知道自己是特意在她家小区找的兼职?会不会觉得这样很过分?

  她又无端焦躁起来,手指忍不住扣紧浴缸的边缘,热水浸满全身的时候才稍微放松,感觉压在心头的重负轻松了一点,能够暂时让她有个喘息之机。

  热水很快冰冷下去,她埋头在水里,旁边就是开关,她摸索了一下,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

  时清薏坐在外边沙发上发呆,突然听见浴室的门被推开了一点,少女从门里探出头来,脸颊被热气熏到发烫,脸色涨红:“我、我没有衣服......”

  她捂着胸口,身上只有一件没遮好的宽大浴巾,露出单薄纤细的锁骨和肩膀。

  那件裙子肯定是穿不了的,时清薏如梦初醒,脸也一下子红了,连忙起身去找自己的衣裳,比了比又觉得不对劲。

  她都快一米七了,姜知意才一米五多,衣服差着型号。

  她忍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她还会长高吗?”

  系统连忙查了一下:“她长大以后的身高好像是一米六三,不过她半身瘫痪站不起来也看不出来具体多高。”

  原来如此,时清薏点点头,从容关闭了系统。

  系统:“???”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对我!

  时清薏一脸平静:“没做错什么,纯属我高兴。”

  系统:“......”

  咔嚓一下光屏闪过,系统含泪闭嘴。

  时清薏最后拿了条自己没穿过的裙子给姜知意了,是一条她妈打包给她的小清新裙子,她嫌弃麻烦一次没上过身。

  姜知意个子稍微矮一点,但身材出奇的不错,平时穿校服看不出来什么,被那条裙子掐出纤细的腰线和轮廓,她穿着拖鞋走过来整个人有些局促的样子,被时清薏一把薅来身边。

  金发少女跪坐在沙发上拿了吹风机开始给她吹头发,姜知意的头发柔软贴着头皮,浅褐色的颜色看起来像是有点营养不良,人却乖的让人心疼,窝在那里任由时清薏摆弄。

  细软的长发穿过指间,热风熏着头皮,姜知意乖顺的低下头让时清薏给她擦干净耳朵和后颈。

  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给她吹过头发,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都是等它自然晾干,她有点昏昏欲睡,冷不丁被人挠了挠下巴,像是在挠一只小猫一样。

  “刚刚为什么那么说?”说的好像自己又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一样,明明最近自己一直在做好人。

  姜知意眼神颤动了一下,垂下头:“蒋君说你就是耍着我的,是你让她过去的,过去说我、说我......”

  说我同性恋恶心,说我带坏小孩子。

  “她说你就信?”时清薏不让她低头,硬是伸手给他把头抬起来了,逼着胆小鬼跟自己对视。

  时清薏不止高她一点,姜知意窝在沙发上只能到她胸口那里,少女低头看她,背后透亮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像是在周身蒙了一层清冷的微光。

  “谁说你都信,那你怎么不信我了?”时清薏伸手给她把半长的头发撩开了,姜知意不自在的想躲开,又想到这是时清薏硬是忍住了。

  “那你是信我还是信她?”时清薏挨近了一点,跟她近在咫尺,鼻息相闻,姜知意甚至能看见她眼尾那一颗浅浅的泪痣。

  太近了,第一次靠的这么近绯红悄悄爬上了耳垂,要不是时清薏还抬着她的下巴,她肯定是要马上落荒而逃。

  “信你......”

  时清薏盯着她看了两秒,修长的手指矜持的挠了挠她的下巴,面色如冰初融,露出一点笑意,奖励一般的:“乖。”

  她平常不笑时生人勿近拒人千里,笑起来却是难得的动人心魄,姜知意只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在刹那间懂得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佳人一笑的冲动,她的心一瞬酥麻,下巴无意识地去蹭修长的手指。

  “怎么跟猫一样。”时清薏笑了一下,抽了手继续去给她吹头发,姜知意有点舍不得的挨近过去,想了想还是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时清薏吹开她褐色的长发,漫不经心的随口胡诌:“下去买零食刚好看见而已。”

  说完自己都是一愣,谁出门买零食能转去人工湖啊,那边就只有一堆绿化,她有点懊恼的把面前乖顺的脑袋撸成一片乱糟糟,恶声恶气:“这是个秘密。”

  姜知意任由她蹂/躏,只敢小小的哦了一声,指尖却无意识的蜷缩着扣着掌心,有点不安又有些过分的猜想。

  等时清薏把她头发吹干以后才发现人竟然已经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眼下一片乌青,像是累极了,呼吸也是清浅的,喷在脖颈旁边,带起一丝细微的痒意。

  她推了推姜知意的肩,没推开,人反倒又她身边挨的更近,从鼻腔里发出一丝声音:“冷......”

  推开的手顿了顿去碰了一下她裸露在外的胳膊,冰冰凉凉的,不见一丝热气。

  时清薏把吹风机扔在旁边,想回房间给她拿条毛毯,刚想站起来就发现有人偷偷牵着她的睡裙一角,握的很紧。

  她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一个说法,说睡觉都不敢放手的人通常都没什么安全感。

  睡这儿也不怕感冒了,她想了想扒拉过来手机,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到底没把胳膊抽回去。

  姜知意也没睡多久,刚睡了一个多小时就开始做噩梦,握在人胳膊旁边开始不安的挣动,额上满是冷汗,像是被困在了什么可怖的梦魇里。

  时清薏扔了手机去拍了拍她的肩:“醒醒?”

  人没清醒过来,反而因为她这一拍好像惊动了什么似的,挣扎的越来越厉害,牙齿收紧,无意识的开始咬自己口腔内侧的肉,脸颊都凹陷下去了一块。

  这样下去醒不了非得咬破了不可,时清薏伸出手去硬是掰开了她的牙齿,防止她把自己咬伤。

  一瞬间溺水一般的窒息,梦魇中的人终于费力的睁开眼,眼睛猝然睁开,眼睛极沉,像是深邃的渊,看不见一点人气。

  “梦到什么了?”一只手拿了湿巾擦了擦她额头冷汗。

  姜知意连忙依恋的又往她那里靠近了一点,没靠稳,时清薏一下子把胳膊抽开了。

  姜知意:“......”

  委屈。

  时清薏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胳膊肘,怕了她了:“别靠过来了啊,我这胳膊下个星期还要为班争光打排球了。”

  那不是也让她靠了这么久吗?姜知意抱不到人,抱了她身边的抱枕,看着她的手:“我刚刚咬疼你了吗?”

  时清薏摇摇头,跟小猫力气一样能咬疼什么,顺手去冰箱里拿了两瓶酸奶撕开了递了一瓶给她,自己叼着一瓶窝回来拿起手机。

  “想吃什么?”

  姜知意受宠若惊的接过酸奶,有点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她。

  她的眼睛清亮,瞳色是纯粹的黑,鸦羽一般长翘的睫毛微卷,看起来像是某种柔软无辜的小动物分外惹人生怜,任谁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温软无害的女孩后来是无数人一生的噩梦。

  她那么狠,不留一丝余地,但凡有把柄的都进了监狱,失去自由不见天日,没把柄的在外面苟延残喘受尽折磨,就连她一起长大的亲妹妹都没逃过。

  时清薏垂下眼帘,捏了一下酸奶瓶,塑料的瓶子很快凹陷了一大块。

  姜知意受欺负受多了,惯会看人脸色,一下子就看出来她不太高兴

  是时清薏发现什么了吗?她有点紧张,指尖无意识的收紧:“怎么了?”

  “没什么,福龙记的烧烤吃吗?她们家烤鱼一绝,就是刺有点多,要不然叫小火锅?觉得送的有点慢。”

  姜知意放下酸奶,手指扯了扯裙角:“要不然,我给你做吧。”

  本来是怕她饿了的时清薏靠在门框上喝酸奶,看姜大厨动手做饭,她切火腿肠的动作娴熟,虽然有点没搞明白怎么开火也很快弄清楚了。

  时清薏喝了一口酸奶,想起系统说她初三就出去兼职帮忙端盘子,钱都拿来给自己交印刷费和辅导资料了不由眼神一暗。

  她家厨房纯粹就是个摆设,买这么长时间一点油烟都没沾过。

  姜知意被她看的有点紧张,背挺的笔直,蝴蝶骨撑出一个好看的轮廓:“叔叔阿姨要回来吃吗?”

  时清薏眼神一冷,把酸奶扔进垃圾桶里:“他们才不跟我一起住了,谁知道他们哪儿去花天酒地了。”

  糟糕。

  姜知意多敏感一个人,立刻就知道自己踩雷区了,立刻转移话题:“你吃辣吗?”

  “吃......不吃。”

  她家里就几桶泡面加几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火腿肠,被瓷白的新碗盛着的时候倒还像模像样的,热气升腾,于是连没什么人气的屋子都平白多了几分烟火气。

  端碗的时候被时清薏挡开了:“我来。”

  等时清薏走了以后她去洗手才突然发现自己手上原来是有伤没有好的,那些斑驳的瘢痕刚刚结疤,有些被擦破了露出鲜红的血肉。

  她收拢掌心,传来一丝刺痛。

  没有人会在意她,发现她一手的伤,只会让她去端滚烫的汤,收拾满地玻璃渣子,她往后靠了靠,突然觉得冰凉的心里好像有暖热的风呼呼的吹了进来,让她心口无端发烫。

  时清薏乱糟糟的脑袋从门外探过来,端着一碗面:“还不出来?”

  她碗里红成了一片,几乎倒了半瓶辣椒酱进去,她确实是无辣不欢的,那刚才自己问她,她为什么说——

  她愣的一下,突然想到,自己是不吃辣的。

  鼻子突然酸的厉害。

  吃完面已经晚上六点了,时清薏穿好衣裳开始到处找伞。

  “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从这里回你家坐公交要两个多小时,现在又下着大雨,我叫司机过来了,就在楼下,回去也就一个小时就到了。”

  她一只手撑着墙一只手弯下去拿鞋,东西摆的太乱了,四处没踩到,刚低头下去就被人扶住了小腿,时清薏懵了一下,脸上有点不自在,足弓绷成了一条线:“你放开,我自己来。”

  “你别动啊。”姜知意的声音带着一点温柔,一句都没问她为什么知道自己家在哪儿,还知道过去回来的时间。

  时清薏低头看她,少女的神色很是认真,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心里无端柔软,像是被蜜蜂轻轻扎了一下的酸疼。

  时清薏家不缺司机,只是她自己爱骑车到处溜达才没配,成年两个月里已经添了几辆跑车了,可惜学校没地方停,老旧的高中后门只能停下几辆自行车。

  窗外车水马龙,正赶上下晚班的高峰期,小城里也拥堵起来,时清薏戴着耳机刷手机,似乎玩的入迷连旁边的人偷偷睡着了都没发现。

  姜知意靠在她肩膀上,不敢放什么力气压上去,只是悄悄靠着,祈祷时间再长一点就好了,就是这样一辈子走下去也很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哪怕是雨天时清薏家的司机也开的又快又稳,一个小时不到就到了城中村门口,时清薏摘了耳机推推她:“起来了,回去再睡。”

  姜知意等了一小会儿才假装刚刚睡醒的样子揉揉眼睛,按住想去拿伞的人:“已经到家门口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外面雨大,你别淋着了。”

  说完也不等她说话,自己就打开车门下去了,一脚下去就是一腿的污水,湿冷又黏腻。

  她眼神沉了沉,很庆幸时清薏没有跟着她下来,城中村排水系统不好,每逢下雨天这里就是一片汪洋,里面垃圾堆着废水,偶尔还有活物在雨中奔逃。

  时清薏那样干干净净的女孩子,连鞋袜都白的一尘不染的人,怎么能一脚踩进这种淤泥里呢?

  她撑着伞往前走,在巷子口突然又转过身看着那辆车慢慢远去的背影,直到那辆车彻底消失在视线的尽头里,刚想转身就看见巷子口出现的两个人影。

  清瘦的少年背着姜知晴慢慢走过来,大雨,姜知晴搂着顾川景的脖子撑着伞,她的鞋子干干净净的,少年没有让她沾上一点雨水。

  顾川景看着姜知意站在巷子口眼神讶异了一下,紧接着看着她手里只有一把伞,神色又冷了下去。

  ——不是过来接知晴的。

  姜知晴白皙的脸上涌现出一抹喜色,扑腾着跳了下来就去拿伞:“姐,能借一下你的伞让川景回去吗?”

  她有些为难的看着姜知意,她生得好,看着人的时候楚楚可怜,一双眼睛是从未蒙尘的干净纯彻,任是谁看了都要心软三分。

  可惜,姜知意没有那个怜香惜玉的心。

  她握的很紧,没有丝毫动摇。

  伞是时清薏给她的,叫她给顾川景不可能。

  顾川景清隽的眉眼间涌现出几分厌恶,神色冷淡的说了一句明天见就径直走入了瓢泼大雨之中,姜知晴神色焦急的追了过去,姜知意懒得看他们纠缠,自己往巷子口去。

  “姐,”不过两分钟姜知晴就追了上来,她咬着唇角,嗫嚅了一下才开口:“我刚刚看见是时清薏送你回来的。”

  姜知意顿住脚步,等她下文。

  “你知道你身上这件衣服的价格吗?”姜知晴抬起头来,贝齿咬紧唇角:“这件衣服价格是我们家一年的生活费了,你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姜知意停了一会儿,伞外大雨滂沱,就在姜知晴以为她会反驳的时候她却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手指抚摸过裙子的价值不菲的面料,脚下一片泥泞,她需要很小心才不让裙子沾上泥水。

  她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她不能让时清薏踩进这样的淤泥里,她要一步一步的爬起来,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一身污泥的站在她身边。

  ——

  运动会星期四开始星期五结束放家回家,排球赛星期四下午开始,可能是因为异性相吸的原因,看男生篮球的多半是女生,而来看女生打排球的却更多是男生。

  姜知意一个女生挤在一群男生堆里独占了一个小马扎,手里抱着时清薏的校服外套,有点淡淡的柠檬香气,闻着让人说不出来的心里舒服。

  时清薏排球小时候学过,打的还行,腰细腿长身形灵活,一头金发格外惹人注目,上半场马上结束,比分已经是压倒性优势,少女浑身上下都好像发着光。

  垫球跳起来的时候起来露出一截格外柔韧的腰肢,骨肉云亭,白的晃眼,周围有男生吹了两声意味不明的口哨,姜知意眼底骤然涌现一片阴霾。

  ——想过去把衣服披在她身上,裹的牢牢的,一点都不露出来。

  上半场马上就结束了,旁边有男生被推搡着靠近了一点,笑着跟她打听:“同学,那是你朋友吗?刚刚看见你们俩一起过来的,能不能给我个联系方式?”

  时清薏声名远扬,但到底还没有有名到所有人都认识的地步。

  阳光一瞬从明媚变成刺眼,姜知意攥紧怀里的校服,面前的男生长相还算帅气,是那种扔人群里也能一眼抓住的小帅哥,怪不得有勇气过来问。

  她摇摇头没说话脸色有点阴郁,一点也不想搭理,她是没有手机的,更不可能说联系方式了。

  “没有联系方式,那能不能问问她有没有男朋友?”男生好像不太会看眼色,还在继续追问。

  姜知意抬起头,理直气壮,掷地有声:“她要好好学习,不谈恋爱。”

  她这个气势足够唬人了,看的对面的男生一愣一愣的,还没说话了,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姜知意脊背一下子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新了八千!!后面还有一千字免费番外的补偿,这一章留言的小天使全部发红包,过生日散喜气!我知道错了,轻轻跪下

  系统:为什么这么对我?!!

  时清薏:你觉得那是你能看的吗?(微笑)

  姜小可怜的梦想:想清薏天天给我挠下巴!

  猫的梦想:想天天有小鱼干!

  时清薏≈小鱼干

  静萼捡到时清薏那一年是一个初春,万物复苏的时节里却不见桃李。

  柳州新发的草木都被逃难来的百姓啃的精光,那一年大灾,人命如同草芥,迫不得已的百姓开始卖儿卖女,实在卖不掉的就易子而食,她一路互送着公主北上,在半路遇见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姑娘。

  她生了一张肖似公主的脸,两个孩子的命运却是天差地别。

  一个锦衣玉食长大,一个甚至吃不上一口热饭,那个小小的姑娘探头瑟瑟发抖的看着她的时候她心中骤然一动。

  皇家自古以来就有替身一说,她那时心如铁石,抱起那个小姑娘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若是当真被追兵追上就把她扔出去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她的心思如此歹毒,却有一只小小的温软的手臂圈在了她脖子上,小姑娘紧紧的抱着她,好像她就是她的全部。

  后来时清薏走后很多年她经常梦见那一天,春风很温柔,那个被父母抛弃的小小的姑娘把脑袋埋进她怀里,温热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轻声喊她。

  ——师父。

  后来那个小姑娘喊了她十年师父,做了她手里十年的利刃,她那么听话又孤冷,除了她的话谁都不会听。

  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一切就都变了。

  是因为徐昭苏吗?是她,也不是她,只是她一直培养的那个时清薏在不知不觉间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人生。

  她毕生都以复国为目标,可那是她的人生,却不是时清薏的,她会有喜欢的姑娘,会有自己的情绪,也会逐渐发现那些尘封在时光中的真相。

  徐昭苏后来还是放她走了,因为毫无威胁,放了她走,养育之恩已尽,此生都不必再见。

  这世上有很多事是没得选的,不可不为,她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公主去死。

  ——她如何能够做到放弃毕生所求。

  后来徐昭苏驾崩,时清薏殉葬,她在无数个雨夜里梦见当初那个小小的姑娘,她从沉泥里伸出手,悄声喊她——师父。

  她从梦中猝然惊醒,窗外雨声如漏,原来又是一年盛夏,只是那个会撑伞而来的姑娘却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后来其实一直在想,为了保住性命,公主一直养在关外,陪在她身边漫长时光的其实一直都是时清薏,那些漫长的年岁里,她待她是否曾有几分真心,后来又是否有几分后悔。

  只是这些事除了她自己,已经无人知晓。

  只能深埋心底,说予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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