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八十六02-24_重生后国师靠玄学爆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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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八十六02-24

  最终谢家主还是没能骗到自家先生的一个亲亲。

  在一开始的顺从、亲昵的情绪从脑海中褪去之后,容璟耳尖上的粉色越发艳丽,及至最后,几乎变成了樱桃般的殷红。

  银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悄悄地遮住了那两只通红的耳朵尖。

  容璟语气平淡:“……你的魂体虽然还是有些弱,但没什么实质性的损伤,这几日你尽量将安魂符戴在身上,吃一些养魂的东西就好。”

  虽然是对谢玄轻得寸进尺的态度有些羞涩的恼意,但容国师的职业道德还是十分在线的。

  嘱咐过一遍病患这几日养魂的注意事项后,容璟这才打算转身离去。

  只是他的手还被谢玄轻牢牢地扣着,指缝亲密地契合在一处,一下子就牵住了他的步伐。

  微微蹙眉看了眼两人相连的手,容璟:“……”

  “先生亲了我之后,就想这么走了么?”谢玄轻手中捏着那几张安魂符,垂着眼睫问道。

  因为灵魂深处隐隐约约传来的绵密而尖锐的痛楚,谢玄轻的脸色其实并不比容璟好上多少。

  甚至因为先前的吻,容璟憋了会儿气,此时脸上带了抹淡粉的血色,看起来反倒是比他还要健康一些。

  苍白的脸颊在微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憔悴,薄唇轻轻抿紧,带着一点儿难以言喻的委屈的意味。

  就仿佛容璟是个占了便宜就翻脸的渣男,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可怜兮兮的气息。

  容璟:“……”

  容国师心中再次感到十分后悔。

  蹙紧了眉头,他抿唇道:“你……”

  “先生还没告诉我呢。”在容璟开口的同时,谢玄轻牵着他的手,直接顺势靠了过去。

  他比容璟更高一些,此时轻轻顶着容璟的额头,低声问道,“先生刚刚吻我……是想明白了么?”

  “我和先生,这算是在一起了么?”

  声音愈低。

  他分明知晓所有答案,却又仿佛恶趣味般地询问着、诱哄着容璟亲口将那些答案说出来。

  谢玄轻微微垂下眸,幽深的目光一瞬不动地注视着容璟那双极为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眸,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靠得太近了。

  虽然不如方才唇齿相贴般亲密,但同样的亲昵暧昧。

  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处,容璟本想要垂眸避开谢玄轻的视线,但不知道是为什么,眼睫轻颤了颤,容璟最后却还是没有移开目光。

  古怪而暧昧的气氛氤氲而起,在四周环绕着、将他们包裹在内。

  沉默了一会儿,容璟终于开口道。

  他的神色仍是以往那般清冷疏淡,却因颊边浮上的那抹淡粉而显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青涩与柔软。

  谢玄轻见状,心跳也在一下一下,沉重而凌乱地跳动着。

  “嗯。”凛然悦耳的嗓音从身前传来,带了点儿飘忽却坚定的意味,“在一起了。”

  他一直所追寻着的答案终于如他所愿地落了下来,谢玄轻眼睛一瞬间有些发热,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后,便沉着声音,再次说道:“先生,我喜欢你。”

  “——不,应该是我爱你。”

  不论是作为上一世的谢崇,又或是这一世的谢玄轻,又或者下一世,再下一世,谢玄轻觉得,自己对于容璟的爱都不会消磨。

  这本就是刻入了他灵魂深处的东西,甚至成为了本能的存在。

  容璟不通人间情爱,却也并非是全然不懂。

  只是他生来便因一头银发被父母遗弃,进入师门之后,师徒间的情感表达亦是淡淡,所以及至最后,他仿佛也失去了那种与人构建亲密关系的能力与心情似的,对诸多情感乃至情爱之事都带着一种疏离的态度。

  然而谢玄轻的情绪太过浓烈,甚至是能将他不自觉构建起的一层冰霜直接融化打破。

  漆黑的眸中仿佛蕴着一片极深极广的暗色,与耳边亲昵低沉的爱语一起落入到容璟的感知当中。

  相比起先前的亲吻,谢玄轻的这般态度,给容璟带去的触动似乎还更大一些。

  沉默了一瞬,容璟放松了挣脱谢玄轻手指的动作,然后轻轻地抬了抬下巴,犹豫着与谢玄轻贴了贴脸颊。

  “……嗯。”

  他尚且说不出告白之语,但这般的回应的态度仍令谢玄轻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喜悦的笑来。

  低头牵起容璟的手,谢玄轻在容璟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本来是想以这样一个唯美的亲吻作为结束的,然而谢玄轻想起曾经无数次容璟用这双手,这些手指所绘制出来的符文与阵法、操控着无数灵力时的凛然而俊美的模样,就忍不住挪了一下位置,在容璟的每个指尖上都亲过了一下。

  容璟:“……”

  气氛一扫而空。

  容璟感觉着指尖上传来的、说不上难受但却带着一丝异样的微凉的触感,忍不住动了一下。

  这一次,他顺利地将指尖从谢玄轻的手掌之中抽了出来。

  谢玄轻松开了对容璟指尖的禁锢,得到了回应之后,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一点儿不同寻常的兴奋。

  只是这点儿兴奋隐藏着他极为冷峻与沉稳的气势之下,并不如何明显。

  “先生饿了么?先休息一下,我去让厨房准备些东西。”

  谢玄轻一直记得容璟身上有伤,虽然不知道玄学上受的伤医院能不能治,他也还是询问了一声。

  容璟摇摇头。

  动用心头血与过度压榨灵力对天师本身根基的损害并不能完全靠现代医学所治疗,容璟如今暂时将翻腾的血气压制了下去,但若想要完全痊愈,却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修养。

  得到了容璟的回答,谢玄轻点了点头,随后便伸手给容璟将颊边落下的长发别到了耳后,道:“那……先生先去好好休息。”

  对于两人之间过分亲密的动作反应仍是有些不太习惯,容璟却是并未躲开谢玄轻的指尖,而是任由着他将那缕长发撩起,然后缓缓垂眸应道:“……嗯。”

  谢玄轻唇边笑意更深。

  只是在想到容璟身上的伤的时候,那点儿笑意就又染上了一丝不悦。

  ……元修。

  谢玄轻在心底轻轻地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便收回思绪,将容璟送回到房间后,才又转身下楼。

  早在容璟回来的时候,陈管家便打电话通知了之前离开别墅的谢家佣人与厨师等人回来。

  此时谢玄轻从楼上下来,却是刚好见到陈管家在叮嘱佣人这几日的工作。

  谢玄轻看了一圈,随后便叫了一声:“陈管家。”

  陈管家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跟佣人止住了话头,抬手让她下去之后,自己便转过身来,等着谢玄轻的吩咐。

  “厨师回来了吗?”谢玄轻想了想,却是问了一句。

  陈管家:“禀家主,大家都回来了。”

  其实厨师他们并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主家这两天似乎有什么事,需要他们离开一趟。

  反正月薪照发,他们便趁着这个时间与亲人好好相处了两日。

  这时回来,也没有任何不满。

  厨师很快就被陈管家叫了过来,他也是在谢氏别墅中工作了好几年的老人了,这会儿站在谢玄轻面前,心情却还是有些紧张:“先生,您叫我?”

  “嗯。”在容璟以外的人面前,谢玄轻的神色与姿态向来是冷峻而充满了压制性的。

  尤其是他此时又觉醒了上一世作为谢崇之时的记忆,数十年的帝王生涯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此时更是不自觉地就显露出了一丝威势出来。

  淡淡地应了一声厨师,谢玄轻再开口时,却是问到:“有什么补气血的、对人体有温养作用的东西么?”

  这可就多了。

  谢家出得起价钱,厨师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他虽是在面对着谢玄轻的时候有些紧张,但职业素养却是极高,只简单地沉吟了一下,就罗列了一大串符合这个要求的东西。

  谢玄轻:“……”

  他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适合的东西,但考虑到容璟的口味问题,谢玄轻还是道:“那就麻烦你今晚做一点温养气血的、口味偏咸鲜一些的东西。”

  口味咸鲜……这不是那位容天师的偏好吗?

  厨师听着谢玄轻的吩咐脑洞大开,嘴上却是沉稳地应道:“好的,先生。”

  轻轻点了点头,谢玄轻示意厨师先去准备,自己则是起身回房,重新去浴室中洗了个澡。

  虽然房间内每天都有人打扫,但到底是在地上躺了这么久……

  谢玄轻此时想起自己当时就顶着这么一点不庄重、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随意的穿着和姿态与自己珍之又重的先生交换了两世以来的第一个吻,就觉得有些不太满意。

  但他唇边仍是控制不住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此时正是黄昏与夜晚交临的时间,最后一缕橘黄色的落日余晖散去,一道清冷的、难以捉摸的月色透过巨大的玻璃窗,乍然落入到走廊之中。

  于是谢玄轻伸出手,接下了那缕月光。

  洗过澡,容璟的脸色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动用心头血给他带来的痛楚不算剧烈,只是动用灵力之时会有些难受。

  找出了之前随意绘制的符箓吸取了一部分灵力,控制住了体内的伤势之后,容璟坐在床上,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了今天下午发生的所有事。

  分明才从蓝家秘境中出来不过几个小时,但容璟总觉得过了很久了一般。

  与元修对战时的各种细节在脑海中回放,容璟想到那些已然被它吞噬转化掉的生机,不由得蹙眉。

  虽说后面在谢玄轻的煞气克制与业火灼烧之下,元修的修为已经被削弱了大半。

  但它到底是几百年前便能顺利算计天道,甚至阴容璟一把的顶级天师,手上藏着的手段不知凡几,若当真让它逃脱一段时间,最后也不知道会引出什么事了。

  而天道……元修引动的天劫同样是降临到了蓝家秘境之内,容璟在破除掉诛天阵之后,还能顺利找到元修等人所在的地方,其中便有着天道降下的雷劫所带去的气息的指引。

  从天道所降下的雷劫上看,它的力量确实是削弱了许多。相比起几百年前对方针对着自己降下的那场天罚,容璟眼眸微眯。

  连绵的雷云何止千里,轰鸣的雷声如猛兽咆哮,落下的雷光更是如雨点般密集。

  容璟想到自己当初好不容易抗过了那几十道雷光,结果天道最后还召了道紫雷——

  当真是想把他往死里劈了。

  容璟正这样想着,天际忽然又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雷声,滚动的云层如烟雾般轻淡,月色轻易地就穿过了乌云的阻碍,落到了他的床前。

  雷声仍是在闷闷地传来,并不急促,更像是有人在闷声解释着什么。

  容璟:“……”

  说起来,他来到这里之后,天道也只是一开始出现了几次,直到后面,就都是他想要动用周天卦的时候才会出现一下,警告他一声。

  但最终也只是警告而已。

  容璟一开始有些不太明白天道为何不愿意让他直接算清谢玄轻身上的因果,直到他在蓝家秘境之中见到元修之后,他才算是猜到了天道的想法。

  它,或者祂,是故意地在以此引动着容璟参与到换命阵一事乃至元修的计划中。

  祂当年受到的算计削弱了祂太多的力量,而元修在这几百年中又积攒了太多的冤孽煞气。

  天道估计是没有太多的余力再去降临人间了,所以才将目光盯上了刚好重生到这一时代的容璟身上。

  不……他重生到这一时代,很有可能也并非是个巧合。

  刚才他却是忘记问了,谢崇上一世到底是做了什么事,为何元修会这样孜孜不倦,哪怕是冒着提前被特殊部门发现的危险也要与谢玄重合作,要拿到谢氏血脉的鲜血,激发谢崇的记忆。

  容璟蹙了蹙眉,直觉这一件事与他会重生到这一个时代有关,也与元修的目的有关。

  天边的雷声仍在滚动着,似乎是在肯定着他的猜测。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容璟神色微微一顿,随后才将手上的毛巾放到一旁,起身过去开门。

  同样是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搓洗过一遍的谢玄轻站在他的门口,身上穿着的家居服看着简约却不简单,柔顺的布料将他流畅而漂亮的身体线条虚虚地勾勒出来,仿佛连每一道褶皱都精心计算过般完美。

  容璟缓缓眨了下眼睛,便见谢玄轻低下头,略长的黑发浓密而柔亮,像特意抓了发型似的,在微暗的灯光下,将他的面容衬托得越发英挺俊美。

  “先生,晚饭做好了。”谢玄轻微笑着开口道。

  “……嗯。”容璟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难得地迟疑着点点头,淡声应道,“我知道了。”

  或许是他想多了?

  容璟看着谢玄轻微微转过的身子,反手将门关上走出去,蹙眉想道。

  谢玄轻能感觉到容璟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到自己身上,指尖也忍不住捏紧了一瞬。

  虽然这样的举动是有些……幼稚,但两世难得修成正果,不管是作为昭帝谢崇还是谢家家主谢玄轻,都忍不住想在容璟面前留下一个更好的形象。

  不动声色地扯了一下家居服的下摆,谢玄轻将上面不小心压出来的褶皱抚平,随后便谨慎地加快了一点儿步伐,与容璟并肩走在一处。

  淡淡的檀香和着一丝清冽的味道从身旁传来,容璟终于抓住了一点儿异样:“你……”

  有人会在洗澡之后,穿着家居服喷香水吗?

  谢玄轻:“怀玉。”

  下意识地知道容璟想说什么,谢家主先行开口道:“我觉得这个香水的味道很像上一世你给我调的那个香,你有没有感觉?”

  容璟:“……?”

  倒是没怎么注意。但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还真有些像。

  谢玄轻微微垂下眸:“上一世怀玉你走之后,我就一直没舍得再用那盒香,差点就要忘记这个味道了。”

  不过临死之前,他还是让人取出了那盒香重燃了一遍。

  幽幽的香气弥漫在大殿之内,年迈的帝王透过香雾看到了尚且年轻的爱人的模样。

  他是带着笑意离开的。

  虽然说这话时,谢玄轻确实有着一丝卖惨的想法,但真正提起这件事,语气中却也带了一丝怅惘与庆幸。

  怅然遗憾他上一世到底不曾再见到容璟,也庆幸这一世他们终于再相见。

  容璟沉默了一瞬,随后道:“下次……再给你调一盒。”

  谢玄轻微微勾唇:“那就麻烦怀玉了……先生。”

  成功地将容璟的注意力引开,谢玄轻这时总算不再纠结于形象是否完美了。

  将餐厅的椅子拉开,谢玄轻看着容璟坐下之后,便也走到容璟对面坐下。

  他们只有两个人,厨师并未准备太多东西。

  四菜一汤整齐地端在餐桌上,分量不算少,但也不多。

  谢玄轻自然而言地拿过容璟面前的汤碗给他盛了一碗山药枸杞鸽子汤,鸽子炖得极嫩,皮开骨烂,肉汁融进汤中,又被山药自带的清香抹去了其中的腻味。

  鲜甜而醇厚,只一碗下去,便能让整个胃部乃至周身都温暖了过来。

  厨师前段时间都在服务容璟一人,自然知道他的口味。

  此时容璟低头尝了一口,眉眼间隐约带着的一丝苍白就散去了。

  等他慢慢地喝了碗汤,谢玄轻恰好将饭盛好了递过来。

  两世的记忆存在于脑海中,谢玄轻对于容璟的了解更是透彻,筷子一夹,夹去的便都是容璟最为爱吃的东西。

  容国师:“……”

  陈管家默默地站在不远处看着,随后又转开了目光。

  幸好啊,幸好在之前半个月里,他对容璟的态度一直不错。

  切得细细的羊肉丝用姜焯过水与鸡蛋炒过,鲜嫩而无一丝膻味。

  鸡蛋的火候也断得刚好,鲜浓的蛋香未散,与羊肉丝一同送入口中,口感软嫩中又带了一丝柔韧,十分特别。

  容璟尝了一口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口味。他看着谢玄轻似乎还在跃跃欲试想给他夹菜,垂眸想了想,便也夹了筷韭菜牛肉过去。

  谢玄轻看着那筷子韭菜:“……谢谢先生。”

  “嗯。”容璟淡淡地应了一声,心想,大约爱侣之间,确实要这般互相关心?

  虽然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谢玄轻看着他分明有些僵硬,但还是要依照着自己对待他的方式回应自己的模样,即便容璟夹到他碗里的是韭菜牛肉……

  他也还是低头认真吃了。

  谢玄轻有心想跟容璟说他不必这般时刻想着回应自己,但他仔细看了看容璟的神色,虽然确实是有些迷惑与不习惯,却是并无一丝不愿意。

  他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有些笨拙地学着如何感受人间情爱的表达。

  所以最终,谢玄轻还是没将那句话说出来。

  吃过晚饭,时间却还早。

  谢玄轻今日上午才将事务处理完大半,此时却是不急着继续处理那些日常公务。

  而容璟这段时间也正处于休息期,蓝家那边的事又有特殊部门处理,这会儿同样是没什么事。

  谢玄轻看着阿姨将碗筷收下去,又看了眼坐在椅子上忽然蹙起眉头,似乎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的容璟,微微一笑:“先生要一起出去走走吗?”

  之前不曾注意,走出后,才看见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挂了一轮圆月。

  清冷而皎洁的月光洒落于别墅前的花圃间,照亮了沾着露珠的鲜花。

  淡淡的花香融着身旁人的气息一起传来,容璟与谢玄轻在花园中走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上一世……你做了什么?”

  他的身影在月下被修饰得更加修长而瘦削,银白色的长发笼着一层淡淡的光辉,一时让人分不清那是月亮落下的光芒,还是他本身就这般璀璨。

  谢玄轻看着容璟的面容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刚问了什么。

  心中微叹了一声,谢玄轻微笑着反问道:“先生问的是哪方面呢?是我死后将先生当年的坟茔一起迁入了帝陵中合葬,还是想问我是如何与天道交易,换取先生的神魂的?”

  容璟:“……”

  他更关心的确实是后面那个问题,但问出口的却是:“……合葬?”

  谢玄轻目光落到他的身上,笑容仍是未变,沉沉地、毫不掩饰地“嗯”了一声。

  不单只是合葬于帝陵,更是同一墓室、同一棺椁。

  谢崇临死前,便给养在膝下的侄子留下了旨意。他的陵中不必放多珍贵的陪葬品,只将他亲手所做的青木小像与当初容璟留下的那些东西一起放入他的墓室便足够了。

  他并无后宫妃子,也没有亲生的后代。侄子是他从小教导长大的,早已将他视为父亲一般的存在,自然是会遵照他的遗愿将事情处理好。

  谢玄轻回想起那位侄子知道他对容璟的心思的时候的神色,似乎也说不上震惊。

  “父皇选中我的时候,我就知道父皇必定是不会再迎娶后宫了。”

  那个年轻的侄子说道。

  而一个男人,一个成为了帝王的年轻男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无非只有一个原因。

  他心中早已有人,那人在他的心里乃至生命中都占据着极高的地位,以至于他在得不到对方后,也不愿再找其他人。

  而他的叔父,他的父皇自弱冠时起便是为天下万民而奔走操劳着,身边也并未停留过任何一名女子。

  能让他这位性情冷峻的父皇所倾心之人,必然也不是什么庸俗之辈。

  太子一开始不曾往那方面想,只是等他见到谢崇频频接见天师,最后还亲自深入崇山峻岭之中,只为请出其中隐居的一个隐世宗门之时,他就隐约有所猜测。

  而谢崇后续的举动也正是应证了他的猜测。

  他竟是直接将早已去世的国师封为玄学之始祖,又让人将对方参与到龙脉之中的功绩散布到天下各处。

  万民朝拜,民心所向。谢崇竟让民众将一个早已去世的国师置于自己之上——

  这样的举动简直是丧心病狂!

  然而谢崇的手段足够强硬,对于朝堂上的掌控更是极为详密,便是有大臣极力反对,在谢崇强硬的态度之下也尽皆败退。

  青木养魂,万民祈愿,再加上十世帝命,在容璟师门的筹谋之下,祭天大典之中,谢玄轻便与天道做成了交易。

  只是当时不知道是因为天道太过虚弱,还是人死后便与前尘无关,谢崇将自己的命格交托出去后,也只得到了一个神魂无恙前尘无缘的结果。

  但只容璟的神魂尚在这个消息,就足以抵消一切了。

  就是难免会遗憾,当真是一世都不再可能再见了。

  “其实我还留了道封后的旨意。”谢玄轻将自己之前做过的事简单地提了一下之后,又忽然说道,“不过想来太子是觉得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并未颁布出去。”

  当年他还活着的时候就无数次想将那道圣旨颁布下去,然而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要考虑到容璟凝魂之后所需的愿力是否足够。

  万一天下的百姓因此误会了容璟,反倒会耽误大事。

  直到他死前从容璟师门那里知道容璟的神魂似乎已转世去了,他才私心将那道圣旨拿出来,留给了太子。

  不过看现在流传下来的史书,太子大约是没敢颁布出去的。

  也是,他身为帝王,未置后宫也未留下血脉,本就有人在私下猜测了什么,这道圣旨发出去,恐怕还真会引得一些古董君子在太子面前血溅大殿。

  他倒是不介意这些,但太子没像他一样上过战场,还是体贴一下这孩子吧。

  在提到当年自己的安排的时候,谢玄轻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当年的意气来。

  容璟看着他的侧脸,本来是对他刚刚语中提到的所谓的封后有些不满,这时又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对于谢崇的印象只停留在了弱冠之前,虽然这一世又与谢玄轻相逢,但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六年的时间。

  可谢崇呢?当初为了查出自己为何重生时,容璟便去查过史书,知晓谢崇最后是活了六十多岁。

  这在当时来说已算得上是长寿了。

  但容璟此时听着谢玄轻话语中隐约流露出来的怅然与遗憾,一时不知道这样的寿数对于当年的谢崇而言,当真是件好事吗?

  之前谢玄轻虽然一直诱哄着容璟回应自己,但真正泄露自己内心浓烈深厚的情绪的时候并不多。

  但此时站在月光下,别墅的佣人与管家都休息了,四周安静得只有他们两个人,容璟看着谢玄轻说话时平静的神色,却是感觉到了对方藏在平静的外表下翻涌着的情绪。

  “你不是邀请过我一起共登帝位么?”沉默了一瞬,容璟道,“或许别人在看到那张龙椅时,想到的也是我曾与你并肩坐在上面。”

  他的神色仍是一如既往的轻淡,但清冷悦耳的声音却好像放低了一些,带着一点儿微不可察的羞涩与安抚。

  谢玄轻其实并未想那么多,只是这时容璟忽然这样哄他——

  在外人看来大约算不上哄,但已足以让谢家主顺杆子往上爬了。

  “先生说的是。”谢玄轻扣上容璟的手,微笑着低声道,“能与昭帝平分帝位共享江山之人,也唯有容国师而已。”

  不过提到了前世,谢玄轻却也记得元修的一些情况。

  当时在蓝家秘境的时候,谢玄轻是魂体之身,又因为元修所用的咒文过于霸道而意识不清,加之元修所寄身的塑像被天雷劈焦了部分,一时间就没能认出对方。

  但等到后面,元修抓着他威胁容璟之时,谢玄轻在煞气的冲击之下终于回复了意识,也自然是认出了近在咫尺的、元修的模样。

  “当年先生的师门对天道为何忽然发难也有所怀疑,我得知疑点之后,也曾让人去查过。”

  谢崇之命格,十世帝命,万般顺遂,贵不可言,便是顶级天师,也不敢对他轻易出手。

  再加上他手中所掌握的权势,他若想查出什么事来,自然是极为顺利。

  元修先前的谋划自然是也暴露在了谢崇眼中。

  他的实力确实非同一般,真要较量起来,或许也只比容璟弱上一丝。

  但他刚愎自用,自视甚高,对并无修行天赋的寻常人毫无同理之心。

  当初容璟不曾来到谢家之前,谢家便想过与对方解除合作的意向了。

  而容璟到来之后,谢家便更是倾向于与容璟合作。

  毕竟谢崇命格虽贵,但也是普通人,谢家一族起事,更多的也是为了这天下饱受旧朝磋磨的百姓。

  如元修那般的心性,却是不太合适。

  在谢家隐晦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并且奉上丰厚的赠礼后,元修便消失了。

  再出现之时,他却是加入到了另一个起事的家族中去。

  他的手段并不比容璟逊色多少,再加上那个家族的势力比起谢家而言要大上数倍,一时间,大家也以为帝位终究会归于那个家族。

  谢玄轻倒不曾太过在意这些,但那个家族在起事的过程中逐渐模糊了自己的目的,从一开始的保护百姓,逐渐沦落为以百姓之生魂充作进击的厉鬼的口粮,这就是谢家人所不能接受的。

  “先生大概也记得吧?当初那一战,你破了对方的厉鬼大阵,直接将所有生魂度化,背后被你重伤的那个天师,就是元修。”谢玄轻道。

  元修会恨上容璟,也有这一战的原因。

  谢玄轻回想起对方在失败之前,还直接凭借着自己的手段送来传音纸鹤,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他与容璟解除合作,他便将那个家族在这一战中的所有底牌尽皆告知于他。

  作为交换,谢家也要将他重新奉为供奉。

  谢崇当时的回答是直接将那只纸鹤用火烧了。

  就元修这般以人命为草芥的性格,又如何能与他的阿璟相比。不过是一场战役罢了,便是没有他送来的底牌又如何?

  谢氏子弟,从不畏战。

  最终的结果也是元修败了,他败在了术法之上,也败于自己的心性之上。

  只是谢玄轻没想到,对方竟会将这事记了那么久,直到最后,就算拼着自己重伤,也要算计容璟一把。

  想起当时他与容璟的师门联手将元修引出抓获后,元修的态度,谢玄轻神色微冷。

  元修这般在意自己的名气被容璟牢牢压着,那他便直接将对方的存在抹去,从今往后,不论是史书又或是其他,都不会再有元修之名。

  而容璟身为大昭朝国师,自然是随着他所一手推动建立的大昭之名,一同流传下去。

  在做完这些安排之后,谢崇还曾让人将元修直接处死,只是当时虽然有着天师在场,打算在元修死后便将对方的魂体收起来,但他在算计容璟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此时却是仗着自己的术法足够强硬,逃脱了天师们的禁锢。

  说起来,元修似乎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不容于世,对于身后的安排极为小心谨慎。

  上一世如此,这一世里,在蓝家秘境中也是如此。

  容璟其实不太记得那场战役的事了,但现在谢玄轻提起,他回想了一下,却是蹙眉:“那场战役里,驱使那些厉鬼做事的人就是他么?”

  谢玄轻:“嗯。”

  元修此人,狡诈而阴险,又对容璟有着莫名的执着与嫉恨,谢玄轻此时将前世的事说出来,也是想提醒容璟这段时间务必谨慎。

  虽说他的先生一再说过伤势无碍,元修也是修为大减,但狗急还会跳墙呢,万一元修觉得接下来自己修出肉身无望了,反倒是疯狗一样不顾一切搞事呢?

  他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容国师也不是那种一味坚持自我,不听劝告的人,这会儿便是皱着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onclick="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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