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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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刚刚说了太多话，这会儿特别累，于是她闭上了眼睛。孩子们看见她的样子，互相看了一眼，都噤声了。等大旺签了合同回来，谷雨接过来看了一下，合同时间和房租金额都写得清清楚楚，徐婶一看就是个细心严谨的人。姜婶的名字是姜素月，连名字都很好听。租房人是徐建新。
“你叫徐建新？大旺是小名？”
“我小的时候叫徐大旺，后来我后妈生了两个弟弟，我爸就给我改名叫徐建新，二弟和小弟叫徐建中，徐建国。”
谷雨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姜婶那有两套铺盖，你们四个人也不够用，你们自己有铺盖吗？”
“有，就是不太干净。”子奇接话。
都住水泥管子了，干净才有鬼呢。
“姜婶一看就是爱干净的人，你们这样住进去肯定不行，大旺，你一会儿领弟弟们去洗个澡，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要洗得干干净净的。你们的衣服，还有被子，全部拿到澡堂里，无论是花钱洗，还是自己洗，一定要洗得干干净净的。”
大旺点点头，忽然问道：“你家的活预备什么时候开始干？”
“越快越好吧，你明天上午过来吧。”
“姐，你不是说要卖早餐吗？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卖啊？”子奇极为兴奋，简直就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东西都准备好了，明天早上就开张，你明天早上早点来我家找我。”谷雨看了看欲又止的大河，干脆给他们分配任务：“大江你明天早上和大旺一起去我家，正好上次我说的，有一张床，麻烦你看看，能不能修一修。大河你明天去新家把家里打扫收拾一下。咱们分工合作，行不行？”
孩子们齐齐点头，大旺也不酷了，瘦削的脸颊上都笑出法令纹了。
“姐，你到底要让我干啥啊，我能干得好吗？”大河吭哧了半天终于问了，谷雨一度以为他得把自己憋出个好歹来。
“我朋友给我带了许多做首饰的原材料，这个不是简单编手绳就行的，这需要用胶枪来粘，即需要用电，又得多多练习，所以有个好的环境最重要。其实也没有多难，相信姐，你肯定能干好。”看着大河脸上的担忧越发明显，谷雨赶紧出安慰，但也没有好多少。
“就是唱洛川梆子的人头上的戴的那种吗？”大河想了半天又问。
“我没看过洛川梆子，不知道你说的是啥样的，不过我有一本画册，你照着做就行，挺简单的。你先练练手，等你练熟了再创新，想做成什么样就做成什么样。”
大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晚上的时候，大旺领着弟弟们去吃了碗面条。他之所以舍得花这钱，是因为一会儿去洗澡，如果不吃饱，恐怕会晕到澡堂里。
大旺让弟弟们先拿着东西去澡堂，他送谷雨回家。这次直接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回了家，四妮和拾果正坐在堂屋里聊天等着她呢。
“四妮，你明天上午在家吗？我和那小孩说好了，让他明天早上来咱家看看，你和他交待一下，要怎么做？”谷雨一边喝拾果给她留的疙瘩汤一边说。
“我的时间随我自己安排，我明天上午等他。”四妮握着一个茶色玻璃杯说。
“拾果，你的床不是缺条腿吗？明天让他帮你修一修，他会点木匠。哎，说起来，你还能找到这种缺胳膊短腿的家具吗？我要两张床，还想要一套桌椅。越便宜越好，只要修好能用就行。小孩子们新租了房间，但里面没有床。”谷雨忽然想起了拾果那张床的来源。
“能，我卖东西的那个收购站里面有特别多的破烂家具，但是时间太长了，不知道有多少能用的，我明天去看看，帮你挑挑，要是能用，我就帮你拉回来。”拾果想了想说：“你们要不要柜子什么的，我可以顺便帮你们挑个回来。”
“不要。”谷雨满口拒绝，“我还能忍，等我挣到钱了，我要做新的。”
四妮也摇头说：“谢谢你的美意，我目前的家具暂时够用了。”
“嘁，你们俩钱多烧的。”拾果嘲笑她俩，“既然有人能给修，那我明天可要多挑几件，柜子，脸盆架，桌子凳子，到时候把我房间布置得美美的，羡慕死你们。”
“羡慕死我们吧，你加油。”谷雨笑她。
她放下碗，拾果帮她洗碗，四妮给她冲了杯水递给她。
“这是什么？”谷雨喝了口，浓浓地奶香味，甜甜的，还挺好喝。
“麦乳精。”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麦乳精啊，还挺好喝的。”谷雨点点头。
“就这？”拾果收拾回来说：“你们俩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像我，村妞，又土又没见过世面。”
“这是咋了？”
“我让她喝，她说这个贵不肯喝，我给她冲好了，她边喝边心疼，看你一脸平静的样子，她觉得不平衡。”
谷雨被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拾果脸都红了才止住了，“拾果，相信我，以后你肯定会非常有钱，等咱有了钱麦乳精冲两碗，一碗加白糖，一碗加蜂蜜，实在不行，咱喝一碗倒一碗。”
拾果白了谷雨一眼说：“我怕遭雷劈，还喝一碗倒一碗。你哪来这么多奇怪的话。”
第二天谷雨早早爬起来，把炉子拆下来。昨晚刻意少放了一块煤，火早就死了，所以炉子也不烫，很容易就拆下来了。
她装了一小袋土豆，又把调料和家里仅剩的面和鸡蛋都装到盆里。除了这些还要多带些煤球，谷雨左右梭巡了一下，看到了墙角装垃圾的桶，于是她征用了。
等她把东西都搬到院子里，四妮站在她身后说：“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肯定搬不过去呀，两个人也费劲。”
还真是，谷雨忽略掉了这个问题。
“拾果，你上次说要买一辆三轮车，三轮车多少钱一辆啊？”
拾果出来从厨房里出来说：“废旧站里有，要不要？”
“要。”谷雨呵呵笑了。
“捡出来的也不能直接用，得上上油，换换轴啊，车链子啥的，能收拾得出来的，也得个40块钱吧。”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对不起，以前我对它爱搭不理，今天的它我高攀不起。”谷雨举起胳膊做了加油的手势说：“我们有力气，我们自己搬。”
把俩人逗笑了。
这时有人敲门，拾果笑着去开门。
“小崽子，你们来我家干什么？”拾果不高兴的声音传来。
四妮和谷雨互相看了一眼，赶紧往门口走，绕过照壁，就看见拾果站在门口，手拿锅铲，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而大旺他们在门外站了一排，两方正在严肃对峙，阵仗颇为搞笑。
“拾果，你认识他们？”谷雨看了看洗得干干净净的四兄弟，就连那打满补丁的棉袄都显得干净了许多，呃，头发应该剪一剪，太长了。
“就是他们和我抢东西。这几个小崽子，特别能抢，要不是他们，我这两天能多挣点。”
“拾果，这就是我找的刷墙的人，你先让他们进来再说吧。”
拾果皱了皱眉头，拉着谷雨往院里走，并举手威胁道：“你们先别进来啊。”
子奇急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难过情绪全堆积在脸上，眼圈都红了。
谷雨刚想出安慰，就被拾果给拽进院子里了。
“你说认识的人就是他们，你知道这几个人是什么人嘛，你就敢和他们深交。”拾果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那几个小点的，天天去和我抢着捡废品，那个最小的，就数他坏，那张小嘴，特别会说，嘴特别甜，一口一个姐的叫着，什么好听话他都敢说，但是我去哪捡，他就跟到哪，遇见好东西就抢，一点情意也不讲。还有那个最大的，我也知道，那是街混，天天打架，说不定哪天就被抓进去蹲班房了，这种人，你不许和他们来往。”
“他们都才十五六岁，又是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每天不努力捡点废品卖钱哪有钱吃饭啊。你别生气，这废品，你一个人也捡不完，不是他们去捡，也还有别人不是。”
“我不是生气，我是怕他们心眼多，把你给骗了。”
“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让几个孩子给骗了，你放心吧。”
“你这么大个人了？你几岁，你也就比他们大个两三岁，有什么区别。”
“拾果，小果果，我知道你为我好，但你今天一说，我反而是有点放心了。我每天卖的手绳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帮我编的，如果他们像你说的一样心眼多，那他完全可以自己编，自己卖啊，不用去捡废品了，卖手绳比起捡废品，又轻松挣的又多。”
“他光会编不会卖，有啥用。”
“那个最小的，你说嘴最甜的那个，我带他卖过几天，他会卖，卖得挺好的。”
拾果无语了，“你心咋这么大呀。”
四妮在旁边笑道：“拾果，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而且钱一个人是赚不完的。你得学会让别人帮你赚钱，不然自己累死了，赚到的也是小钱。”
“你们俩道理多，我不管了。”拾果进厨房去了。
剩下两个对视一眼，谷雨赶紧绕过照壁走到门口，此时子奇已是泪流满面了，谷雨差点没心疼死，一把搂过来说：“别哭，你是好孩子，姐知道。”
“他们不应该和你同屋抢着捡废品，我们这两天凑上钱还给她。”大旺说。
“不用，我和她说好了，她不生气了。你们进来吧。”谷雨拉着子奇领着三个孩子进了院子。
“这是我同住的，也是我的好朋友，她叫关四妮，这位是徐建新，你可以叫他大旺，这位是徐大江，会木匠，这位是徐大河，就是帮我做手绳的人，这位最最可爱的是徐子奇，帮我卖手绳，从今天开始还帮我卖早餐。”谷雨向四妮介绍孩子们，又把四妮介绍给他们，“这位是我的同住人，也是我的好朋友，她叫关四妮，叫关姐姐。”
“关姐姐好。”大江和大河一起打招呼，大旺只略点点头，子奇已经哭得一抽一抽的了。
“姐，对不起，我不该骗她，我错了，你别不管我。”子奇小心地拉住谷雨的衣袖说。
“现在知道小聪明耍不得了吧，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骗人。不只是她，以后不能骗任何人，你能和我保证吗？”
“能。”子奇仰起小脸，瞪大眼睛说：“姐，我都听你的，我以后要是再骗人，就让我变成臭狗粪，谁都不要我。”
“姐相信你。”
“大旺是吧，你和我进来看看，我告诉你我要做些什么。”四妮招呼大旺进了主房。
谷雨拉着子奇进了厨房，拾果正在从罐子里夹萝卜丝。
“姐，对不起，我上次不应该骗你，不应该抢你的东西，我已经发誓了，以后再也不会骗人了，我抢你的东西，等我挣了钱，我还你钱，你原谅我好不好？”子奇带着鼻音说。
“钱就不用还我了，以后别再做坏事就行了，要是让我发现你再骗人，我可要报公安的。”拾果吓唬他。
子奇直点头。
“子奇，院子里就是咱们要带过去的东西，还要带一块引煤过去，你试试看，咱们一次能搬多少，两趟能不能搬得完。”谷雨把子奇打发出去，好奇地问拾果：“子奇骗你什么了？”
“我本来一个人在那捡的挺好，结果在废品站门口遇见这个小，呃，遇见子奇了，他就和我套近乎，我一个没注意，就把捡东西的地方说漏嘴了，结果第二天，他就带着另外两个来捡东西了，差点把我气死，还好那个给你编手绳的那个来得时间短，不然我能捡到的更少，三轮车也泡汤了。”
“拾果同志，面包会有的，三轮车也会有的，加油，我看好你哟。”
“吃饭吧，油嘴滑舌的。”
“我不吃了，我赶着出摊，你要是不嫌弃就把饭让大旺他们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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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刚刚说了太多话，这会儿特别累，于是她闭上了眼睛。孩子们看见她的样子，互相看了一眼，都噤声了。等大旺签了合同回来，谷雨接过来看了一下，合同时间和房租金额都写得清清楚楚，徐婶一看就是个细心严谨的人。姜婶的名字是姜素月，连名字都很好听。租房人是徐建新。
“你叫徐建新？大旺是小名？”
“我小的时候叫徐大旺，后来我后妈生了两个弟弟，我爸就给我改名叫徐建新，二弟和小弟叫徐建中，徐建国。”
谷雨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姜婶那有两套铺盖，你们四个人也不够用，你们自己有铺盖吗？”
“有，就是不太干净。”子奇接话。
都住水泥管子了，干净才有鬼呢。
“姜婶一看就是爱干净的人，你们这样住进去肯定不行，大旺，你一会儿领弟弟们去洗个澡，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要洗得干干净净的。你们的衣服，还有被子，全部拿到澡堂里，无论是花钱洗，还是自己洗，一定要洗得干干净净的。”
大旺点点头，忽然问道：“你家的活预备什么时候开始干？”
“越快越好吧，你明天上午过来吧。”
“姐，你不是说要卖早餐吗？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卖啊？”子奇极为兴奋，简直就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东西都准备好了，明天早上就开张，你明天早上早点来我家找我。”谷雨看了看欲又止的大河，干脆给他们分配任务：“大江你明天早上和大旺一起去我家，正好上次我说的，有一张床，麻烦你看看，能不能修一修。大河你明天去新家把家里打扫收拾一下。咱们分工合作，行不行？”
孩子们齐齐点头，大旺也不酷了，瘦削的脸颊上都笑出法令纹了。
“姐，你到底要让我干啥啊，我能干得好吗？”大河吭哧了半天终于问了，谷雨一度以为他得把自己憋出个好歹来。
“我朋友给我带了许多做首饰的原材料，这个不是简单编手绳就行的，这需要用胶枪来粘，即需要用电，又得多多练习，所以有个好的环境最重要。其实也没有多难，相信姐，你肯定能干好。”看着大河脸上的担忧越发明显，谷雨赶紧出安慰，但也没有好多少。
“就是唱洛川梆子的人头上的戴的那种吗？”大河想了半天又问。
“我没看过洛川梆子，不知道你说的是啥样的，不过我有一本画册，你照着做就行，挺简单的。你先练练手，等你练熟了再创新，想做成什么样就做成什么样。”
大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晚上的时候，大旺领着弟弟们去吃了碗面条。他之所以舍得花这钱，是因为一会儿去洗澡，如果不吃饱，恐怕会晕到澡堂里。
大旺让弟弟们先拿着东西去澡堂，他送谷雨回家。这次直接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回了家，四妮和拾果正坐在堂屋里聊天等着她呢。
“四妮，你明天上午在家吗？我和那小孩说好了，让他明天早上来咱家看看，你和他交待一下，要怎么做？”谷雨一边喝拾果给她留的疙瘩汤一边说。
“我的时间随我自己安排，我明天上午等他。”四妮握着一个茶色玻璃杯说。
“拾果，你的床不是缺条腿吗？明天让他帮你修一修，他会点木匠。哎，说起来，你还能找到这种缺胳膊短腿的家具吗？我要两张床，还想要一套桌椅。越便宜越好，只要修好能用就行。小孩子们新租了房间，但里面没有床。”谷雨忽然想起了拾果那张床的来源。
“能，我卖东西的那个收购站里面有特别多的破烂家具，但是时间太长了，不知道有多少能用的，我明天去看看，帮你挑挑，要是能用，我就帮你拉回来。”拾果想了想说：“你们要不要柜子什么的，我可以顺便帮你们挑个回来。”
“不要。”谷雨满口拒绝，“我还能忍，等我挣到钱了，我要做新的。”
四妮也摇头说：“谢谢你的美意，我目前的家具暂时够用了。”
“嘁，你们俩钱多烧的。”拾果嘲笑她俩，“既然有人能给修，那我明天可要多挑几件，柜子，脸盆架，桌子凳子，到时候把我房间布置得美美的，羡慕死你们。”
“羡慕死我们吧，你加油。”谷雨笑她。
她放下碗，拾果帮她洗碗，四妮给她冲了杯水递给她。
“这是什么？”谷雨喝了口，浓浓地奶香味，甜甜的，还挺好喝。
“麦乳精。”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麦乳精啊，还挺好喝的。”谷雨点点头。
“就这？”拾果收拾回来说：“你们俩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像我，村妞，又土又没见过世面。”
“这是咋了？”
“我让她喝，她说这个贵不肯喝，我给她冲好了，她边喝边心疼，看你一脸平静的样子，她觉得不平衡。”
谷雨被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拾果脸都红了才止住了，“拾果，相信我，以后你肯定会非常有钱，等咱有了钱麦乳精冲两碗，一碗加白糖，一碗加蜂蜜，实在不行，咱喝一碗倒一碗。”
拾果白了谷雨一眼说：“我怕遭雷劈，还喝一碗倒一碗。你哪来这么多奇怪的话。”
第二天谷雨早早爬起来，把炉子拆下来。昨晚刻意少放了一块煤，火早就死了，所以炉子也不烫，很容易就拆下来了。
她装了一小袋土豆，又把调料和家里仅剩的面和鸡蛋都装到盆里。除了这些还要多带些煤球，谷雨左右梭巡了一下，看到了墙角装垃圾的桶，于是她征用了。
等她把东西都搬到院子里，四妮站在她身后说：“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肯定搬不过去呀，两个人也费劲。”
还真是，谷雨忽略掉了这个问题。
“拾果，你上次说要买一辆三轮车，三轮车多少钱一辆啊？”
拾果出来从厨房里出来说：“废旧站里有，要不要？”
“要。”谷雨呵呵笑了。
“捡出来的也不能直接用，得上上油，换换轴啊，车链子啥的，能收拾得出来的，也得个40块钱吧。”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对不起，以前我对它爱搭不理，今天的它我高攀不起。”谷雨举起胳膊做了加油的手势说：“我们有力气，我们自己搬。”
把俩人逗笑了。
这时有人敲门，拾果笑着去开门。
“小崽子，你们来我家干什么？”拾果不高兴的声音传来。
四妮和谷雨互相看了一眼，赶紧往门口走，绕过照壁，就看见拾果站在门口，手拿锅铲，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而大旺他们在门外站了一排，两方正在严肃对峙，阵仗颇为搞笑。
“拾果，你认识他们？”谷雨看了看洗得干干净净的四兄弟，就连那打满补丁的棉袄都显得干净了许多，呃，头发应该剪一剪，太长了。
“就是他们和我抢东西。这几个小崽子，特别能抢，要不是他们，我这两天能多挣点。”
“拾果，这就是我找的刷墙的人，你先让他们进来再说吧。”
拾果皱了皱眉头，拉着谷雨往院里走，并举手威胁道：“你们先别进来啊。”
子奇急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难过情绪全堆积在脸上，眼圈都红了。
谷雨刚想出安慰，就被拾果给拽进院子里了。
“你说认识的人就是他们，你知道这几个人是什么人嘛，你就敢和他们深交。”拾果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那几个小点的，天天去和我抢着捡废品，那个最小的，就数他坏，那张小嘴，特别会说，嘴特别甜，一口一个姐的叫着，什么好听话他都敢说，但是我去哪捡，他就跟到哪，遇见好东西就抢，一点情意也不讲。还有那个最大的，我也知道，那是街混，天天打架，说不定哪天就被抓进去蹲班房了，这种人，你不许和他们来往。”
“他们都才十五六岁，又是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每天不努力捡点废品卖钱哪有钱吃饭啊。你别生气，这废品，你一个人也捡不完，不是他们去捡，也还有别人不是。”
“我不是生气，我是怕他们心眼多，把你给骗了。”
“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让几个孩子给骗了，你放心吧。”
“你这么大个人了？你几岁，你也就比他们大个两三岁，有什么区别。”
“拾果，小果果，我知道你为我好，但你今天一说，我反而是有点放心了。我每天卖的手绳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帮我编的，如果他们像你说的一样心眼多，那他完全可以自己编，自己卖啊，不用去捡废品了，卖手绳比起捡废品，又轻松挣的又多。”
“他光会编不会卖，有啥用。”
“那个最小的，你说嘴最甜的那个，我带他卖过几天，他会卖，卖得挺好的。”
拾果无语了，“你心咋这么大呀。”
四妮在旁边笑道：“拾果，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而且钱一个人是赚不完的。你得学会让别人帮你赚钱，不然自己累死了，赚到的也是小钱。”
“你们俩道理多，我不管了。”拾果进厨房去了。
剩下两个对视一眼，谷雨赶紧绕过照壁走到门口，此时子奇已是泪流满面了，谷雨差点没心疼死，一把搂过来说：“别哭，你是好孩子，姐知道。”
“他们不应该和你同屋抢着捡废品，我们这两天凑上钱还给她。”大旺说。
“不用，我和她说好了，她不生气了。你们进来吧。”谷雨拉着子奇领着三个孩子进了院子。
“这是我同住的，也是我的好朋友，她叫关四妮，这位是徐建新，你可以叫他大旺，这位是徐大江，会木匠，这位是徐大河，就是帮我做手绳的人，这位最最可爱的是徐子奇，帮我卖手绳，从今天开始还帮我卖早餐。”谷雨向四妮介绍孩子们，又把四妮介绍给他们，“这位是我的同住人，也是我的好朋友，她叫关四妮，叫关姐姐。”
“关姐姐好。”大江和大河一起打招呼，大旺只略点点头，子奇已经哭得一抽一抽的了。
“姐，对不起，我不该骗她，我错了，你别不管我。”子奇小心地拉住谷雨的衣袖说。
“现在知道小聪明耍不得了吧，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骗人。不只是她，以后不能骗任何人，你能和我保证吗？”
“能。”子奇仰起小脸，瞪大眼睛说：“姐，我都听你的，我以后要是再骗人，就让我变成臭狗粪，谁都不要我。”
“姐相信你。”
“大旺是吧，你和我进来看看，我告诉你我要做些什么。”四妮招呼大旺进了主房。
谷雨拉着子奇进了厨房，拾果正在从罐子里夹萝卜丝。
“姐，对不起，我上次不应该骗你，不应该抢你的东西，我已经发誓了，以后再也不会骗人了，我抢你的东西，等我挣了钱，我还你钱，你原谅我好不好？”子奇带着鼻音说。
“钱就不用还我了，以后别再做坏事就行了，要是让我发现你再骗人，我可要报公安的。”拾果吓唬他。
子奇直点头。
“子奇，院子里就是咱们要带过去的东西，还要带一块引煤过去，你试试看，咱们一次能搬多少，两趟能不能搬得完。”谷雨把子奇打发出去，好奇地问拾果：“子奇骗你什么了？”
“我本来一个人在那捡的挺好，结果在废品站门口遇见这个小，呃，遇见子奇了，他就和我套近乎，我一个没注意，就把捡东西的地方说漏嘴了，结果第二天，他就带着另外两个来捡东西了，差点把我气死，还好那个给你编手绳的那个来得时间短，不然我能捡到的更少，三轮车也泡汤了。”
“拾果同志，面包会有的，三轮车也会有的，加油，我看好你哟。”
“吃饭吧，油嘴滑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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