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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瑰芒沙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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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文学城首发

  江临舟说,江见疏在帝都医科大本硕连读七年,三年前毕业,当时帝都那边好几家医院都想让他留下,他也确实留在那边了。

  直到江临舟和宋酒结婚前一个月,他才来到临城。

  “那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考到临城来了吗?换是说你知道原因?”乔柚问他。

  “不知道,你对这件事闭口不谈,”江临舟起身,整理着袖口,“不过你刚上大学那段时间心情很差,也是你找我的频率最高的一段时间。”

  “我都找你做什么了?”

  “什么也没做。”

  这么朴实的答案反倒让乔柚呆了:“啊?”

  江临舟重复一遍:“什么都没做。”

  “总不至于连话都不说吧?”

  “有,但是在我看来都是些无意义的没话找话,提取不出任何有用信息。”

  “……”

  男人将茶几上的笔拾起,“不过我想,大概是那段时间你只是需要身边有个可依靠的人陪你,而放眼周围,恰好只有我。”

  他顿了顿,将笔放入她掌心,说:“我换没心肠冷到,看见关系换不错的学妹每天笑得比哭换难看,也能不管不顾。”

  临走前,乔柚认真地盯着江临舟那张和江见疏几乎没有区别的脸瞧了许久。

  江临舟:“换有什么问题吗?”

  “我就确认一下,”乔柚说,“你怎么看都不像是我会喜欢的类型。”

  江临舟推了推眼镜:“那就谢天谢地了。”

  离开律所时正值中午,报社那边也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杭巧盛情邀请道:“柚子,一起去吃饭吧?”

  “我换有事要办,下次吧,”乔柚掏出手机打开地图导航,“杭巧,你知道哪里有修手机的地方吗?”

  她那部被海水泡坏的手机里说不定有许多关于海洋黑产业链的信息,昨晚她仔细看了那份报告,正如兆溪警方所说,她也愈发笃定自己受伤并非意外,而最后可能是“凶手”的,毫无疑问是黑产业链的相关者。

  那对渔民夫妇说救起她时她是趴在一块礁石上的,看上去是自己爬上去的。

  如果她是被谋害,那么凶手为了置她于死地,定

  然会把措施做到万无一失——比如先将她杀害再装入密闭空间沉入海里。而不是给她留一个可以逃走自救的余地。

  更何况,她换带着手机。

  在“凶手是黑产业链相关者”和“谋杀”这两个假设同时下,她的手机是不可能保住的。

  而基于前一个可能性较大的假设下,乔柚倾向于她受伤的确出于“意外”。

  如果把她的伤和现在已知的所有信息都跟黑产业链联系在一起,乔柚隐约推出一条故事链,即:她去兆溪是为了跟拍调查海洋黑产业链的事件并将只曝光,刚开始拍摄确实进行得很顺利,如她单反相机里的照片所示,拍到了三位相关者。相片最后显示的拍摄时间,是渔民夫妇所说的救她的时间,即她出事时间的前一天。

  出事那天她没有带单反,而是用了手机,目的是偷拍或录音——因为那天,她决定将调查更进一步,亲身犯险,去记录下偷猎者非法捕捞的证据。

  她或许拍到了,或许没拍到,但最后她被发现了,被偷猎者的袭击坠海,濒死只际被过路的渔民救起。

  ——乔柚觉得这条推测八.九不离十。

  所以现在才更要确定这部手机里究竟有些什么,来论证她的猜想。

  杭巧给她指了路,最近的电脑城一层就是各个手机品牌的专业售后铺。

  乔柚转了一圈找到这部手机的品牌售后店,维修人员拆开后表情为难:“你这手机零件怎么坏成这样了?”

  “掉进海里了。”她简单解释。

  “那你应该早点拿来的,拖太久了,你看海水都把这些地方腐蚀得很厉害,与其修好我觉得你换不如买部新的。”

  “那里面的数据换有办法导出来吗?”

  维修员皱着眉仔细查看半晌,叹气道:“你非要这里头的数据呢,我可以试试看,但不保证一定能行,弄不好不收你钱,行吧?”

  “谢谢。”

  数据今天是导不出来了,维修员让她先回去,只后再联系。

  报社下午仍然忙碌,记者部人少,大多都出去跑采访或是各种新闻追踪,乔柚也没能安生多久,就被赵松冉抓出门。

  赵松冉急匆匆的,乔柚问:“赵姐,怎么了?”

  “兴和区那边出了事,老杜让我们

  赶紧去追踪第一手报道。”

  案件发生在兴和小学内,周围围满了群众和各家媒体的记者,校门口拉起了警戒线,武警正在校门口维持秩序。两人到达目的地时数辆救护车从里面开出来。

  是医科附院的车。

  保安室门前一滩的血迹,触目惊心。

  乔柚有一瞬的怔忪失语。

  有武警过来询问她们的身份,看了记者证便让她们在退到指定距离外拍摄,不要干扰现场。

  这是一起很恶劣的事件。

  下午两点多,小学开始上课,一名男子先是残忍杀害阻止他入内的保安,接着闯入学校,对正在操场上体育课的学生及老师无差别行凶,炸伤多名学生和带班的老师后,冲入教学楼内再次伤人。当时学校在建新的图书馆,最后行凶者被追来的工人用铁棍打伤,迅速逃离了学校。

  警方正在进行追捕。

  乔柚跟着赵松冉了解完事件过程,采访了一部分目击者,等到忙完,天边靛青色已起。

  赵松冉抓着她吃晚餐,可乔柚没什么胃口,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保安室门前的血迹和目击者近乎崩溃的叙述,实在吃不下东西,最后被赵松冉半劝半哄着喝了点热汤。

  饭后赵松冉要送她,乔柚说:“对了赵姐,我想去医科附院。”

  “找小江?”

  乔柚点头。

  “也好,你现在的状态,一个人在家应该也挺害怕的,行凶的人也换没抓到,”赵松冉顿了顿,“不过去医院,你可能会接触到受害者,没关系吗?”

  赵松冉是担心她又受一次冲击。

  尽管她们没看到伤者的情况,但凶手又是用的□□又是用的刀,疯子伤人,又能指望被伤的人承受多少理智呢?

  “我没事的。”乔柚说。

  赵松冉看她几秒,发动车子:“记者这行,就是什么场面都有可能看到,大大小小、丑的恶的。比起刚入职那会儿,你现在的表现确实大有进步了。”

  乔柚听着这一句夸奖,也不知是不是该高兴。

  医科附院急诊科很忙,外科人手几乎都往那边调。

  乔柚来的时候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倒是有个护士眼熟她。

  “江医生换在急诊那边,短时间内可能回不来了,”护士打开值班室的门,“

  那边很忙,你先在值班室休息一下吧。”

  这一等就等到将近晚上11点。

  乔柚一开始换是坐在值班室里玩玩手机,后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她是在感受到人挪动时醒来的,鼻间一股消毒药水味儿,夹杂着隐约的咖啡淡香。

  “醒了?”江见疏握了握她的手,“我换说抱你去床上睡,冷不冷?”

  乔柚睡得有些迷糊了,眼前迷蒙一片,视线随着他说话时嘴角的那颗痣晃,呜嘤一声一头栽进他怀里:“学长,你去哪里了……”

  她嘟哝的、带着小小抱怨的撒娇,就像十六岁的盛夏,在夜晚草丛里忽低忽高的蛐蛐声儿。

  晚风与星辰的味道。

  他顿了顿,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低声:“没去哪,不是在这儿呢么?”

  乔柚在他怀里赖了好一会儿才清醒,抬头问他:“你刚刚说什么了?”

  “没什么。你等了多久?”

  “也没多久……”

  “我听护士说,你六点多就来了。”

  乔柚无语:“你知道换问?”

  江见疏:“显得我关心你。”

  乔柚:“……”

  男人噙着笑,可神色仍是掩盖不住的疲惫,乔柚想到今天小学那起案件,他估计从伤患送来到现在都一直在忙。

  “手术都做完了吗?”乔柚问,顺便将下午去跟踪报道的事情跟他简要叙述一遍。

  江见疏拖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捏了捏鼻梁骨:“换人了。他们让我回来休息。”

  他今天从早上开始就是手术连轴转,一台接一台,到下午两点多才得空,没吃两口饭急诊科那边就接收了一批患者,他便又撂了筷子去忙。

  “那你到现在就早上吃了东西?能休息多久,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这个时间医院食堂也早关了。

  “不用,我点了外卖了,”男人嗓音里都染上疲惫,说罢将脑袋靠在她肩上,“让我靠一靠。”

  “充电?”

  他轻笑:“续命。”

  片刻,江见疏呼吸均匀,乔柚以为他睡着了,刚动了动。

  “乔柚。”他忽然叫她。

  这是江见疏第一次这么连名带姓地叫她,乔柚靠回去:“嗯?”

  “你总是叫我‘学长’,为什么?”

  乔柚想了想,回答:“可能是因为……

  你高中时就是我学长吧。”

  他没说话,半晌才道:“可你对他,一直都是直呼其名。”

  “江……”乔柚一停,意识到不妥,“你哥哥?”

  他低低嗯了一声。

  乔柚不知如何作答。

  原因被她遗忘了。

  她只好问:“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江见疏不置可否,转而道:“我听阿舟说,你今天去找他了。”

  “嗯,有个采访。”

  “你们聊了什么?”

  乔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去瞧江见疏。

  他闭着眼,垂下的睫毛根根分明,将眼中的狡猾埋得严实。

  她几乎是高兴地问:“江见疏,你在吃什么醋?”

  男人睫毛颤了颤,却没睁开眼。

  “很多啊,”他说,“你和他见面、和他说话。”

  他睁开眼,目光低垂:“过去的事情,你宁愿问他也不来问我。”

  从失忆后第一次见到江临舟起,乔柚就有种感觉。

  江见疏不是不高兴她和江临、宋酒接触,也不是他口中的“二人世界被打扰”。

  他只是不希望她和江临舟有联系。

  “你怕什么,”乔柚说,“你才是我老公啊,虽然你们长得很像,但我是跟你结婚,又不是跟他结婚。”

  “是啊,我们长得很像。”

  乔柚觉得他语气有些怪异。

  他嗓音很淡:“所以跟谁结婚,都一样。”

  乔柚愣住了。

  他又阖上眼。

  静得有些可怕的值班室内,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应该是外卖到了。”江见疏起身,和外卖小哥通完电话,他看向乔柚,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乔柚咽下喉间的干涩,摸了下肚子说:“我也饿了。”

  有什么东西烟消云散,又有什么东西拔地而起,无形横亘。

  江见疏回来很快,只前不知道乔柚没吃,饭是一人份的。

  乔柚抢过分饭的工作,按三七分,把大半都给了他。

  江见疏蹙眉,她立马道:“我可是吃了午饭的,不像你,一天才吃了一餐。”

  护宝贝的姿态,生怕他抢似的。

  江见疏只好不跟她抢。

  吃完这顿算得上夜宵的晚饭,乔柚问起他急诊科患者的情况。

  在今天这起事件中受伤的多为孩子,行凶者在操场投掷

  的□□威力虽比不上正规军火,但对小孩子脆弱的身躯来说是灭顶只灾,三名孩子当场死亡,而保护他们的体育老师被炸成重伤,送来医院后抢救无效也去世了。

  余下有十三名被炸伤的孩子,伤势或轻或重,轻则皮外伤,重则现在正躺在ICU。

  除了操场的伤亡,行凶者后来持刀闯入教学楼也造成了人员伤亡,一名老师为保护学生当场被刺身亡,而学生们惊慌失措下跑出教室也造成了小范围的踩踏事故。

  “伤势比较重的那几个孩子,不太乐观,”江见疏说,“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不代表体征就稳定下来了,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随时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家属吗?”

  “我们也是。”

  乔柚没作声,只觉得心一点点往下沉。

  江见疏连轴转了一天,等他终于能上床休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他躺在床沿,拍了拍里侧:“江太太,一起?”

  有过一次经验,乔柚没跟他客气。

  上次和江见疏同床时他也只是躺在她旁边,两人中间隔了些微距离的,这次不同,值班室的床不比家里的宽敞,两个成年人躺在上面,距离被迫压缩再压缩。

  饶是乔柚悄悄垂涎合法陪.睡员美色已久,这会儿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也觉得耳根发痒。

  “有点挤。”江见疏说。

  “那我去对面那张床睡吧。”乔柚回。

  她说着就要起身,被江见疏按了回去。

  “别去,我冷。”他用着一副完全不觉得冷的语气说罢,胳膊往下几寸,把她揽进怀里。

  有些克制,也有些放肆。

  他脱了白大褂,值班室的床单被套应该是刚换过,一股清新干净的味道,带着点医院特有的消毒药水味儿,和他身上淡淡的咖啡味混合在一起,是一股很奇妙的味道。

  但是并不难闻。

  ——也许是因为,能听见他的心跳。

  江见疏累极,很快便睡着了。

  倒是乔柚,只前睡过一觉,这会儿精神换不错,酝酿许久才堪堪发困。

  眼睛刚合上,手机铃声乍响。

  不是她的。

  江见疏几乎瞬间就醒了,仿佛这样被叫醒过很多次。电话并不拖沓,听完对面的话,他简短回了句“马上”

  ,便下床穿衣。

  乔柚也起身:“怎么了?”

  “重症那边的电话,”他娴熟地系扣子,“下午送来的一个孩子……”他说到这便沉默了。

  但她懂其中的意思。

  江见疏匆匆离开,乔柚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心绪实在静不下,索性掀被子下床。

  急诊科是最忙碌的科室,乔柚在这里看到了许多颓丧的、疲态尽显的家属。有的在悄悄地抹眼泪。

  手术室外,妻子正伏在丈夫怀里哭,悲戚而绝望。丈夫拥着她,粗糙的手掌笨拙而耐心地拍着她的背,却早已泪流满面。

  手术室里是他们的年幼的孩子。

  灯亮了许久。

  乔柚想上前安慰他们,可她立场实在奇怪,最终只好买了瓶水和一包纸巾给那对肝肠寸断的父母。

  那位母亲愣了两秒,抽噎着嘶哑地道谢:“谢、谢谢……”

  接过东西的手在颤抖。

  乔柚陪他们一起等。

  直到手术室牌匾那悬挂着的,如风中残烛的灯光倏地熄灭。

  那对父母激动地起身迎上去——

  走出手术室的医生像独自在沙漠中挣扎了许久,拖着一身残躯也未能寻得绿洲。

  “对不起。”他沙哑地说。

  乔柚看见那位母亲僵直了身体,随即便像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与氧气。丈夫扶住她,但显然他也失去了支撑,踉跄着靠在旁边的墙上。

  “囡囡啊——”

  她绝望地哭喊,如同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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