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节 时露番外: 我是你爸
看到他的表情，唐初露就知道，等孩子生下来之后，这个男人肯定会跟自己算总账。
但那也是好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她现在就能够肆无忌惮地撩拨他。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报应来得很快。
在不久之后的夜晚，她就能够尝到这个男人的睚眦必报。
时间已经很晚，到了去接唐甜甜的时候。
陆寒时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但唐初露说什么也要跟着。
她挺喜欢陆夫人的那处院落，本来像她那样的大家闺秀去做那种农家乐是和身份不符的，但毕竟她在疗养院待了那么多年，只要她肯出来正常生活，他们家里面不会说什么，反而很开心能够看到她走出来。
如今她有自己的生活，便越发为她感到高兴。
唐初露也很喜欢和她呆在一处。
只是这一回，他们才刚刚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穿了一阵争吵的声音——
陆寒时眸色一冷，加快脚步走进去。
便看到陆文瀚正气势汹汹地立在院中，无比仇视地看着另外一个中年男子。
那个男人和陆夫人站在一处，看样子关系匪浅。
跟陆文瀚那一身冷漠不同，他看上去儒雅很多，还带着斯文的气质，虽然上了年纪，看上去却很周正。
而且看着陆夫人的眼神也莫名的柔和。
陆文瀚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看到陆夫人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
即便心里面已经做好了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准备，但他也从没想过还会有其他的可能。
不过是两个人一直僵着，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
就算是这样，他也心满意足。
陆家那里俨然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他所有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如今就只剩下陆夫人，他每天都到她的院子里来，不奢求她能够跟自己说几句话，只要能够远远地看她几眼，就已经足够。
只是今天到这里来时，除了她和唐甜甜两个人在院子里面摘花弄草，他还看到了另外一个男人。
跟陆夫人差不多的年纪，看上去十分儒雅，但他却怎么都看不顺眼，出于私人原因，甚至看他那副模样都觉得可恶至极。
陆夫人在一旁除草的时候，他就带着唐甜甜在一旁不知道在玩什么。
唐甜甜跟他在一起看上去很开心，对他爷爷长爷爷短地叫，可她从来都没有叫过自己一声爷爷。
他一下子就握紧拳头，直接走了进去，想要质问陆夫人她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可走进去之后，迎上陆夫人有些厌恶的目光，他才发觉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资格。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怒火中烧，想要警告她，「你还带着唐甜甜，怎么能够让陌生男人进来，万一他有什么别的想法，你跟唐甜甜两个人怎么办？」
他口不择言。
那个男人看向陆夫人，温和地问她，「这位是？」
陆夫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前夫，不好意思给你造成麻烦了。」
「没关系。」那个男人似乎是有些诧异，看着陆文瀚的眼神带着几分打量。
从他的眼神里，陆文瀚甚至还看到了一丝鄙夷。
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于是就演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妈，出了什么事？」
陆寒时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唐初露。
唐甜甜看到他们两个，立刻松开陆夫人的手，朝他们冲了过去，「爸爸妈妈！」
她一下子就扑进唐初露的怀里。
唐初露把她抱了起来，「怎么了？」
唐甜甜摇了摇头，没说话，抿着嘴角，回头看了一眼。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陆文瀚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然后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
他们应该是吵架了。
她有点害怕。
唐初露安抚了她几句。
陆寒时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带唐甜甜进去。」
唐初露点了点头，不想掺和到他们这些事里面去，便带着唐甜甜进了里间。
陆寒时这才冷冷地看向陆文瀚，「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你好像听不懂人话？」
陆文瀚没有想到在另外一个陌生男人面前，陆寒时对待自己也是这样的态度，一下子就握紧了拳头，「我是你爸，你在跟谁说话？」
「我没想到你还以父亲的身份自居。」陆寒时的语气更加冷漠，「滚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氛围，让另外一个男人表情也有了变化，看了身旁的陆夫人一眼，似乎是怕他们两个的对峙伤到她。
陆夫人叹了口气，对他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儿子，甜甜的爸爸。」
说完陆夫人又对陆寒时说道:「这是林院长，先前我在福利院做社工的时候认识了他。」
他在跟陆寒时介绍林院长的身份，也是在提醒陆寒时不要在外人面前太过于冲动。
陆寒时应了一声，只是脸色依旧不那么好看，看了林院长一眼，对他点了点头。
林院长也没说什么，知道一些他们俩之间的矛盾，没有说话，「你好。」
一旁的陆文瀚越发怒火中烧，却气急反笑，看向陆夫人，「我进来的时候，你倒是没有跟我介绍过他，造成了误会……」
陆夫人淡淡地打断他，「没有要跟你介绍的必要，你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不需要。」
陆文瀚挑了挑眉，「是吗？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前夫，过来看看你，连个客人都不跟我介绍？」
说完他又看向林院长，「抱歉，我跟孩子之间总是有些分歧吵闹，让你这个客人看笑话了。」
他特意加重了「客人」两个字，像是要跟他划清一道界限。
林院长听出了他话里面的排斥，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关系，这些天我一直都在这里，听到她说起寒时，一直都没能见上面，果然跟她说的一样，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说完他看向陆寒时，眼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陆文瀚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明明他才是陆寒时的父亲，明明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三口，可他却像是被排斥在外的那个人。
他咬了咬牙说:「的确，他妈把他教得很好，我们陆家的人不可能不优秀。」
陆夫人一下子就蹙起眉头，「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就离开吧。」
对着她时，陆文瀚永远说不出什么狠话，哪怕是两个人先前闹得最僵的时候，他也只是不敢见她，不与她交流。
于是面对着她如此直接的厌恶，他也只是垂着眼眸，「我开了很久的车才到这里，就连让我进去喝杯水都不行吗？」
他似乎有些可怜，声音也很失落，看向陆夫人。
陆夫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他这样可怜兮兮的手段，她见过无数次。
也许以前还会因为他这样心软，但现在只觉得恶心，「露露和甜甜都在，你觉得她们想看到你吗？」
「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陆文瀚突然凉凉地说:「是你不愿意让这个林院长见到我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陆夫人终于忍不住对他吼了一声，「这里根本就不欢迎你，你到底还想听多少次这种话？」
「不欢迎我，就欢迎他了吗？他不一样也是个陌生人，你连一个陌生人都能够做到笑脸相迎，就这么看不惯我？」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林院长只能叹着口气，在一旁说:「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针锋相对？」
他拍了拍陆夫人的肩膀，「别生气，你的身体本来就才好转。别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
「不相干的人？你才是不相干的人，明白吗？」
……
外面吵得不可开交，唐甜甜忍不住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忧心忡忡地问唐初露，「那个人怎么又来了？他每次一来，奶奶都不是很高兴……」
唐初露敷衍地应了她几句，突然又问她，「那个林院长是谁，他天天都过来吗？」
唐初露其实更想知道那个男人跟陆夫人之间的关系。
这么多年了，陆夫人要是和别人有什么发展，她倒是很支持。
她是真的很心疼陆夫人，在最开始知道她和陆文瀚知道那些事情时，就已经被震惊过一次，后来知道她一个人在疗养院待了那么多年，就越发替她感到不值。
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这样折磨自己，真的太令人心疼，所以后来尽管还没有跟陆寒时和好，但是在陆夫人面前，唐初露也从来没有做出过过激的举动。
她一直打抱不平的地方，就是陆文瀚和简肖珊过了那么多年舒心的日子，却让陆夫人一个人面对那样难堪的窘境。
她也真的希望陆夫人可以开启自己的新生活，一个人养养花种种草也好，要是有不错的男人也可以试着多接触接触，没有必要把自己放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面，可以去外面多交交朋友，至少不会那样寂寞。
唐甜甜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奶奶跟那个爷爷看上去很熟悉的样子，好像认识很久了。」
她想了一下刚才他们相处时的画面，「那个爷爷人很好的，对我也很好。」
唐初露点了点头，又问她，「那个爷爷他有家庭吗？」
说完之后又怕唐甜甜听不懂家庭这个字眼，换了个说法问她，「那个爷爷有自己的家人吗？」
唐甜甜眨了眨眼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唐初露没再说什么，揉了揉她的脑袋，「下次记得问一问奶奶。」
「妈妈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她？」
「这个……」唐初露有些尴尬，「这种事情我问不太合适，小孩子童言无忌……」
「什么是童言无忌？」
唐初露一下子词穷，不说话了，揉揉她的脑袋，转移话题道:「下次要是那个男人过来跟你说话，记得不要和他多说。」
她说的那个男人指的是陆文瀚。
唐甜甜皱了一下眉头，随即郑重地点了点头，「知道。」
她也不太喜欢那个人，虽然一开始就对他印象不怎么好，但是后来知道自己是爸爸的女儿之后，陆文瀚对她的态度还算和蔼，甚至有时候还故意去讨好她，但他每次一过来奶奶就会变得很不高兴。
唐甜甜很喜欢陆夫人，不愿意看到她不高兴的样子，所以自然对陆文瀚没什么好感。
外面的争吵似乎平静了下来。
陆寒时冷着脸走了进来，唐初露一抬头看到他，连忙站起身，「怎么样了？」
看到她，男人周身的戾气才收敛了一些，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没事了，出去吃东西，妈做了晚餐。」
唐初露点点头，带着唐甜甜起身。
院子里面很大，陆夫人在这边已经习惯了普通人的生活，更喜欢大家聚在一起吃饭。
院子里面没有遮盖的地方，旁边种着花草树木，倒也怡然自得。
只是唐初露没有想到的是，都这样了，陆文瀚竟然还不愿意离开！
就那么站在一旁，没有人理会他，他也丝毫不尴尬，就那么直直地看着陆夫人的方向。
不知道刚才出了什么事，他倒是安分了不少，也不出声，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陆夫人也当作没有看到他的样子，招呼唐初露过来，「露露，你跟甜甜坐在这边，我做了你们两个爱吃的菜。」
唐初露点点头，也装作没有看到陆文瀚，带着唐甜甜走了过去。
气氛一时之间莫名的诡异，哪怕所有人都在尽力地忽略那个男人，但他的存在感还是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当做没看见。
唐初露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陆寒时的侧脸，看到他神色紧绷，脸色阴沉，就知道已经在发怒的边缘。
要是陆文瀚继续再待下去的话，他很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袖子上轻轻扯了一下。
陆寒时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安扶她道:「我没事。」
他知道唐初露在担心什么，有这么多人在，他不会跟陆文瀚怎么样，那样只会让陆夫人更加的难过。
一群人无视了一旁的陆文瀚，就这么开始。
陆夫人在一旁给唐甜甜夹了许多菜，又看向了唐初露，「你现在怀孕了，很多东西都要注意一点，不过也不用那么担心，只要适量，想吃的东西还是可以吃。」
唐初露一听立刻看向陆寒时，「听到没有？想吃的东西还是可以吃，只要适量就行。」
陆寒时拧了拧眉心，语气有些无奈，「不是不让你吃，而是你身体没有养好，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唐初露忍不住瞥了瞥嘴，「能有什么意外？不过是想要吃点垃圾食品而已，又不吃多了，难道你就没有吃过那些不健康的东西？」
陆寒时认真地看着她，「我可以不吃。」
唐初露一下子就不说话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当然不吃那些东西，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她就没见他对什么吃的感兴趣过，所以拿这样的话去激他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唐初露跟他又不一样，虽然她还不至于馋嘴，但是对各种各样的好吃的也没什么抵抗力，不然就不会这么多年都对北城的云糕念念不忘。
她本来就是一个喜欢吃糕点的人，可陆寒时总是说那种东西含糖量太高，没什么营养，不让她吃，最多也只是让她吃一两口解馋。
要是平时还好，现在她怀孕了，对各种吃的都有一种莫名的渴望。
陆夫人在一旁，很不满意地对他说:「只是吃一点点而已，又不碍事，你这么管着她做什么？」
「就是」你这么管着我干什么！」唐初露现在有人撑腰，把下巴抬得高高的，还不得踩到他头上去？
陆寒时有些无奈，「妈，不是我不让她吃，而是她吃了之后肯定会后悔，每次后悔都会怪我为什么不看着她。」
这话倒是真的。
每次唐初露管不住自己的时候，就会对陆寒时软磨硬泡，有时候他心软让她放纵一回，之后唐初露就会无比的后悔。
然后就把错误全部都推到陆寒时的头上去，怪他为什么不看牢她。
之后陆寒时就狠下心来，不管她怎么说都不会让她再吃那些没用的东西。
「这孩子……」陆夫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总而言之这是小两口的相处方式，她一个老人也不好说太多。
一旁的陆文瀚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没有一个人在乎他，也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他只能够定定地望着陆夫人，眼里满是悲伤。
就算再怎么忽视他，陆夫人也有些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
突然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碗，「你还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
她以为只要他们装作没有看到他，他自然会识趣离开，却没有想到他的脸皮能这么厚，站在那里丝毫不怕尴尬。
陆文瀚张了张嘴，刚才的委屈一下子变成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只能够看着她，小声地说:「我只是看你几眼，到时候就会走了……」
「但是你站在这里，我吃不下饭。」陆夫人的话也很直接，「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我们两个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无论你做什么事情只会让我更加厌烦，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放下过去继续往前走不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陆寒时已经让我得到了我应有的下场，我已经受到了自己的惩罚，并不是什么报应都没有，我也想要求得你的原谅，难道就连一个被救赎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不要这样对我……」
他说话时语气都有些哽咽，一副可怜的样子，好像他才是被伤害的那一个。
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能够做出这样的姿态，可见他对陆夫人的执念到底有多深。
唐初露始终都想不明白，既然心里面这么在意，当初又为何要做出那么伤害她的事情？
但她毕竟只是一个晚辈，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她也没什么资格过多的参与。
她能够感觉到身旁男人倏然紧绷，只能够抬起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陆寒时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跟她交换了一个眼神，让她放心，有她和唐甜甜在，他不会冲动。陆夫人实在是吃不下去，只能够站起身，看了陆文瀚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一次性解决吧，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就算我自己不在意也会打扰到其他人。」
「打扰到谁，是那个人吗？」陆文瀚指着林院长，冷笑了一声，「先前我过来找你的时候你都没什么反应，就因为这个男人，所以你觉得我打扰到你们两个了？」
「就算是又怎么样！」陆夫人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出声打断了他。
他怎么跟她胡闹都没关系，但每次都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她真的无法再容忍。
「你别忘记了，我们两个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有那么多时间为何不去找简肖珊，而是要到我这里来碍眼？」
「就算是又怎么样？我有交朋友的权利，根本就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她说的对，她想做什么事情自然是无须经过他的同意。
可是……
陆文瀚一下子就攥紧了拳头，「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一定要走到这个地步吗？」
陆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敢情你到现在还有脸来跟我说感情？这是你最不配说的两个字。」
「陆文瀚，回去吧，别在这里自取其辱。」
「我不走。」陆文瀚定定地站在原地，「就算你要忽略我也好，想要怎么办也好，我不走，就在这里等你原谅我为止。」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陆夫人已经想不到用什么形容词来骂他。
她家教良好，就算是最生气的时候，也只是把自己气出病来，根本就不可能像简肖珊那样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别人头上去。
有时候人根本就不能够活得这么宽容大度，只会让自己憋了一肚子的气。
唐初露忍不住发下手里的碗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身子都在颤抖，转过头来勉强挤出一抹笑，看着其他几个人，「寒时，露露，你们带着甜甜回去吧，还有林院长，院里边应该还有很多事情，我们改天再聚。」
林院长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别怕，我们都在这里，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说着他就已经站到陆夫人面前，挡出了陆文瀚的视线，「既然都已经离婚，是前夫了，就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他说话时语气都是平缓的，跟他这个人一样斯文，没有任何威胁力，但是却莫名的让人感到威严。
陆文瀚再也忍受不住，「你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一个外人而已！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叫嚣！」
「够了！」一向好脾气的陆夫人终于发了怒，冷冷地瞪向陆文瀚，「对于我来说你才是那个外人，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陆文瀚一下子就顿住，似乎不愿意相信陆夫人会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下意识地开口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让你滚你没有听到吗？」陆夫人一点都不愿意听到他的话，指着门口的方向，「非要我赶你走？」
陆文瀚的眼睛一下子就有些红，「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真的要这样对我……」
「是你自己恶心，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唐初露还是头一次看到陆夫人发这么大的脾气，看了陆寒时一眼，却发现陆寒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平静下来，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看了她一眼，「走吧。」
唐初露愣了一下，「现在就走吗？」
她还以为他们要待到陆文瀚离开为止，陆寒时点点头，又看了唐甜甜一眼，「还不愿意回去？」
唐甜甜虽然年纪小，但很会察言观色，看到那边已经吵成一团，连忙跟在唐初露身后，打了个哈欠，「好晚呀，我困了，想要回家睡觉了。」
唐初露也只能够牵着她起身，「那我们就先走了。」
陆夫人点了点头，看着他们时神色柔和一些，「你们就先走吧。」
看他们一家三口上了车之后，她又看向一旁的林院长，「你也走吧。」
林院长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担心她。
陆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心里有数，你先走。」
林院长这才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气，「那你要小心一点。」
他走了之后，陆文瀚才冷哼了一声，「让你小心一点？怎么，我还会把你给吃了不成？」
他话音未落，陆夫人忽然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你真是让我感到恶心！」
……
回到家之后，唐甜甜已经睡着。
把她从车上抱下来，陆寒时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唐初露，知道她心里面在想什么，嘴角勾了一下，倒是没解释。
把唐甜甜安顿好之后，又迎上了唐初露欲言又止的眼神，知道她想说什么，陆寒时忽然有些享受她这样担心的样子，一时间也没说话，而是径直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他没有开灯，唐初露看着昏暗的客厅，莫名就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忧郁，心里面也有些不舍。
于是缓缓走到他面前，「都已经很晚了，要不去休息吧？」
「你先去睡，我等会就来。」他伸出了手，在她的掌心揉了一下。
他这副模样，唐初露哪里能够睡得着？
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靠在他的肩膀上，「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
「你说实话，是不是看到陆文瀚，让你不高兴了？」
「也没有。」陆寒时摇头。
唐初露抿着嘴角，「还是林院长的事情让你不太开心？」
陆寒时闻言扭过头来看着她，「怎么会这么想？」
唐初露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其实我挺开心的。」
「嗯？」
「阿姨她一个人孤单了那么多年，而且林院长看上去是一个不错的人，如果两个人真能够合得来的话，就算做不成情人做朋友也是好的。」
陆寒时闻言勾了勾嘴角，「你怎么那么肯定林院长是单身？」
「应该是的吧，我从唐甜甜那里打听的消息，要不是单身的话他的妻子应该不会愿意让他整天跟另外一个单身女士待在一起……」
陆寒时没有说话，只揽着她的肩膀，手放在她的脸上，轻轻揉捏着。
唐初露有些看不清楚他的情绪，只能叹了口气，陪他一起呆着。
他家里面的那些事情的确很糟心，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安慰的。
更何况唐初露自己的家庭也没有多么正常。
柳老爷子的事情她到现在都还不愿意面对。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寒时才突然开口，「还在叫阿姨？」
唐初露一愣，「嗯？」
陆寒时捏捏她的脸，「该改口叫妈了。」
唐初露:「……」
重点是不是偏了！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唐初露就躺在他的怀里。
一时之间客厅里面很安静。
陆寒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只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我没事。」
他知道唐初露在担心什么，把她的头发放在指尖把玩，顺着她乌黑的发丝，「我很开心，真的，只是觉得这一天来得太晚了。」
唐初露扬起头来看着他，对上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面闪烁着细碎的光，突然坐起身子认真地对他说:「但好歹等到了那一天不是吗？」
陆寒时点点头，「还好等到了。」
对于陆夫人，他一直都是愧疚的，对于自己的身上那没有办法改变的血缘，就算他只把她一个人当做自己的母亲，但那些伤害永远都没有办法抹去。
他无比希望她能够走出来，比起对陆文瀚和简肖珊的恨，他想要让陆夫人过得更好的愿望更加强烈，彻彻底底地走出来，不再受那两个垃圾的影响。
他本来以为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毕竟陆文瀚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超出了人性的底线。
所以他真的为陆夫人感到高兴。
当他听到让她让陆文瀚滚的时候，他觉得心里面的某个石块似乎松动了，那常年积累在心头的压力也有了要舒缓的趋势。
他真的希望陆夫人能够走出来，无论那个人是院长也好，还是谁也好，只要她过得好，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唐初露看到他眼神的晦暗，有些心疼，拍了拍他的脑袋，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
就算她什么都没有说，陆寒时也能够明白她的安抚。
两个人只是拥抱着，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更贴近。
她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跟他靠得那么近。
……
小别墅本来就是为了让唐初露安心待产用的，只是三个月过后已经过了危险期，唐初露就有些待不住了。
前三个月为了身体着想，待在家里面不怎么出门还能够理解，但是每天都这样闷着显然不怎么人道，就连唐甜甜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每天都会去上幼儿园，回来的时候会跟唐初露说起自己在幼儿园发生的那些事情。
她和哥哥妹妹现在分开，不在一起了，有时候还会抱怨，想去海城跟他们一起。
陆寒时回来的时候也说起过这件事情，「既然他们玩的那么好，不如把唐甜甜送过去？」
唐初露当时就瞪了他一眼，等晚上唐甜甜睡着之后才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作为家里的老大，二胎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现在你还擅作主张把她送到海城去，万一她心里面不平衡怎么办？」
陆寒时觉得她想多了，他跟唐甜甜一直都交流得很好，唐甜甜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心理脆弱，反而很通透很懂事。
虽然有的时候有点粘着唐初露，但大部分时候都很独立。
听到他这么说，唐初露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倒是对陆寒时有了一些意见，「你怎么回事？先前都还挺关心唐甜甜的，这段时间我看你好像越来越不像话了！」
她一副教训的语气让男人十分无奈，「我现在也很关心她。」
「是吗？你要是关心她的话怎么会提出把她送到海城去这种残忍的要求？」
陆寒时叹了口气，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按到沙发上，帮她揉捏着有些酸痛的脖子，「我当然不是故意要把她送到海城去，也没有说现在就要这样做，只是前一段时间她跟我说她很想跟莫家的两个孩子一起玩，说这边的小伙伴都很陌生，她不是很喜欢在幼儿园。」
甚至比起幼儿园的那些小伙伴，她更愿意跟陆寒时待在一起，让陆寒时陪她玩。
虽然陆寒时每天还是会抽出时间来跟唐甜甜培养感情，但是他毕竟那么忙，现在还有唐初露要照顾，不可能那么面面俱到地关注到唐甜甜。
哪怕唐甜甜很懂事，但他还是觉得如果有相同年纪的玩伴在身边可能会好一点，不会让她感到孤单。
「况且现在让她习惯跟别的小孩一起生活，也有利于孩子出生之后他们两个的相处。」
唐初露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认为现在谈这件事情有些太早，「她毕竟才四岁不到，对于她来说还是父母比较重要，如果让她一个人在另外一个城市，就算是再好的玩伴，心里面肯定也是会觉得不安的。」
「我知道。」陆寒时把她揽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所以这只是暂时的一个想法，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尊重甜甜她自己的意见。」
唐初露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气，过了一会又有些狐疑地抬起头看着他，「你要跟我保证不可以因为二胎就忽略唐甜甜！」
「当然。」陆寒时笑了笑，在她的眉心亲了一下，「我要向你学习怎么做一个好父亲。」
唐初露觉得有一些痒，他每次亲她的时候都会故意往她反应很大的地方蹭，像是就想要看到她忍耐不住的样子。
「我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是一个好妈妈，但是我们一起学习。」
「好，一起学习。」
……
差不多又过了半个月，自从上次陆寒时委婉地让她好好呆在家里面休息之后，唐初露又呆了十几天，还是觉得很无聊，想要找点事情做，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感觉休息的这几个月好像把他整个人都荒废了，已经习惯了这种闲余的生活。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过去的二十多年，她一直都很自律，也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下子就这么闲了下来，心理上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再加上这段时间她好像有点安于一隅的想法，突然警觉起来。
唐甜甜已经在幼儿园，她一个人在家里的别墅看着那些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书籍，书房是陆寒时特意给她开辟出来的，摆着她读书时期几乎要倒背如流的医学书，她每天的娱乐活动就是阅读，阅读，玩会手机，然后跟着陆寒时给她找的老师练习一下瑜伽，觉得烦躁的时候就跟心理医生说说话。
对，心理医生。
陆寒时几乎找全了所有一个孕妇有可能用到的专业人士，无论是从吃的方面还是心理上，考虑得面面俱到，但就是这种密不透风的关心，反而让唐初露越发觉得很有压力。
他太仔细了，把她看得就像是一个易碎的洋娃娃一样。
她怕久而久之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变得娇气无比。
于是这一天，她突然起了兴致，想要为陆寒时亲自下厨，送到公司里去。
这段时间陆寒时突然忙了起来，也许是公司那边有很多事情，但他从来不把这些压力带到家里来。
每天那短暂的上网时间，唐初露还是能够了解到现在公司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
她在电话里面也问过蒋宝鸾。
蒋宝鸾安抚她，「你家老公是什么能力？有什么不放心的。」
唐初露倒不是不放心陆寒时，只是担心他压力太大，还要照顾她这个孕妇，难免分心。
蒋宝鸾在那头啧啧了几声，「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就不能够安心地享受一下别人给你付出，照顾你的感觉，吗？像我，我就非常坦然，关肃养着我，我也丝毫不觉得他受了委屈，既然他喜欢我，那他为我付出这些都是他自愿的，我享受了，他才会开心。」
唐初露都能够想象得出她说的这话时那洋洋自得、张牙舞爪的模样，自信，幸福……
她叹了口气，「那也是因为关肃对你很好，给了你十足的安全感，你才能说这种话。」
蒋宝鸾忍不住笑了出来，「难道陆寒时对你不好，你没有安全感吗？」
唐初露:「……」
但蒋宝鸾的话也提醒了她，虽然陆寒时对她很好，也处处让着她，都是他自愿的，但她应该也可以做一些什么去回报他。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但至少能够让陆寒时知道她也在关心他。
只不过阿姨却没有那么乐观，看到唐初露进了厨房，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太太，这种事情让我们来做就好！」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唐初露跃跃欲试，「我想亲自下厨，做点他喜欢吃的送到公司里去。」
「太太，您现在还怀着孕，等您把孩子生下来，身体好些了再来做这种事情。先生他那么爱您，有您这份心意就已经够了！」
家里面这些阿姨和厨师几乎都跟陆寒时一个样，把她当作瓷娃娃一样，好像她轻易就能够受伤。
在唐初露再三要求之下，阿姨也没办法，只能在一旁看着她，在她的帮助之下有惊无险地做了一顿营养餐。
这个阿姨是陆家的老人了，自然很了解陆寒时的口味。
只不过唐初露不知道的是陆寒时竟然还有胃病。
「这都是老毛病了，尤其是这几年越发严重，有一段时间先生他瘦了快十斤，什么都吃不下……」
听着这番话，唐初露神情有些恍惚。
她的确是不知道陆寒时竟然还有胃病！
她对他的了解似乎也不像她自己以为的那么深……
司机把她送到公司楼下本来想陪她一起上去，但是被她给制止了。
唐初露拿着保温袋，下意识地想从后门进去。
她先前来过公司，从这边进去不会遇到太多员工，却发现那头有个施工的标志，于是只能够先从正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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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也是好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她现在就能够肆无忌惮地撩拨他。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报应来得很快。
在不久之后的夜晚，她就能够尝到这个男人的睚眦必报。
时间已经很晚，到了去接唐甜甜的时候。
陆寒时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但唐初露说什么也要跟着。
她挺喜欢陆夫人的那处院落，本来像她那样的大家闺秀去做那种农家乐是和身份不符的，但毕竟她在疗养院待了那么多年，只要她肯出来正常生活，他们家里面不会说什么，反而很开心能够看到她走出来。
如今她有自己的生活，便越发为她感到高兴。
唐初露也很喜欢和她呆在一处。
只是这一回，他们才刚刚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穿了一阵争吵的声音——
陆寒时眸色一冷，加快脚步走进去。
便看到陆文瀚正气势汹汹地立在院中，无比仇视地看着另外一个中年男子。
那个男人和陆夫人站在一处，看样子关系匪浅。
跟陆文瀚那一身冷漠不同，他看上去儒雅很多，还带着斯文的气质，虽然上了年纪，看上去却很周正。
而且看着陆夫人的眼神也莫名的柔和。
陆文瀚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看到陆夫人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
即便心里面已经做好了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准备，但他也从没想过还会有其他的可能。
不过是两个人一直僵着，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
就算是这样，他也心满意足。
陆家那里俨然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他所有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如今就只剩下陆夫人，他每天都到她的院子里来，不奢求她能够跟自己说几句话，只要能够远远地看她几眼，就已经足够。
只是今天到这里来时，除了她和唐甜甜两个人在院子里面摘花弄草，他还看到了另外一个男人。
跟陆夫人差不多的年纪，看上去十分儒雅，但他却怎么都看不顺眼，出于私人原因，甚至看他那副模样都觉得可恶至极。
陆夫人在一旁除草的时候，他就带着唐甜甜在一旁不知道在玩什么。
唐甜甜跟他在一起看上去很开心，对他爷爷长爷爷短地叫，可她从来都没有叫过自己一声爷爷。
他一下子就握紧拳头，直接走了进去，想要质问陆夫人她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可走进去之后，迎上陆夫人有些厌恶的目光，他才发觉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资格。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怒火中烧，想要警告她，「你还带着唐甜甜，怎么能够让陌生男人进来，万一他有什么别的想法，你跟唐甜甜两个人怎么办？」
他口不择言。
那个男人看向陆夫人，温和地问她，「这位是？」
陆夫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前夫，不好意思给你造成麻烦了。」
「没关系。」那个男人似乎是有些诧异，看着陆文瀚的眼神带着几分打量。
从他的眼神里，陆文瀚甚至还看到了一丝鄙夷。
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于是就演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妈，出了什么事？」
陆寒时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唐初露。
唐甜甜看到他们两个，立刻松开陆夫人的手，朝他们冲了过去，「爸爸妈妈！」
她一下子就扑进唐初露的怀里。
唐初露把她抱了起来，「怎么了？」
唐甜甜摇了摇头，没说话，抿着嘴角，回头看了一眼。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陆文瀚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然后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
他们应该是吵架了。
她有点害怕。
唐初露安抚了她几句。
陆寒时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带唐甜甜进去。」
唐初露点了点头，不想掺和到他们这些事里面去，便带着唐甜甜进了里间。
陆寒时这才冷冷地看向陆文瀚，「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你好像听不懂人话？」
陆文瀚没有想到在另外一个陌生男人面前，陆寒时对待自己也是这样的态度，一下子就握紧了拳头，「我是你爸，你在跟谁说话？」
「我没想到你还以父亲的身份自居。」陆寒时的语气更加冷漠，「滚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氛围，让另外一个男人表情也有了变化，看了身旁的陆夫人一眼，似乎是怕他们两个的对峙伤到她。
陆夫人叹了口气，对他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儿子，甜甜的爸爸。」
说完陆夫人又对陆寒时说道:「这是林院长，先前我在福利院做社工的时候认识了他。」
他在跟陆寒时介绍林院长的身份，也是在提醒陆寒时不要在外人面前太过于冲动。
陆寒时应了一声，只是脸色依旧不那么好看，看了林院长一眼，对他点了点头。
林院长也没说什么，知道一些他们俩之间的矛盾，没有说话，「你好。」
一旁的陆文瀚越发怒火中烧，却气急反笑，看向陆夫人，「我进来的时候，你倒是没有跟我介绍过他，造成了误会……」
陆夫人淡淡地打断他，「没有要跟你介绍的必要，你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不需要。」
陆文瀚挑了挑眉，「是吗？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前夫，过来看看你，连个客人都不跟我介绍？」
说完他又看向林院长，「抱歉，我跟孩子之间总是有些分歧吵闹，让你这个客人看笑话了。」
他特意加重了「客人」两个字，像是要跟他划清一道界限。
林院长听出了他话里面的排斥，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关系，这些天我一直都在这里，听到她说起寒时，一直都没能见上面，果然跟她说的一样，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说完他看向陆寒时，眼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陆文瀚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明明他才是陆寒时的父亲，明明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三口，可他却像是被排斥在外的那个人。
他咬了咬牙说:「的确，他妈把他教得很好，我们陆家的人不可能不优秀。」
陆夫人一下子就蹙起眉头，「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就离开吧。」
对着她时，陆文瀚永远说不出什么狠话，哪怕是两个人先前闹得最僵的时候，他也只是不敢见她，不与她交流。
于是面对着她如此直接的厌恶，他也只是垂着眼眸，「我开了很久的车才到这里，就连让我进去喝杯水都不行吗？」
他似乎有些可怜，声音也很失落，看向陆夫人。
陆夫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他这样可怜兮兮的手段，她见过无数次。
也许以前还会因为他这样心软，但现在只觉得恶心，「露露和甜甜都在，你觉得她们想看到你吗？」
「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陆文瀚突然凉凉地说:「是你不愿意让这个林院长见到我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陆夫人终于忍不住对他吼了一声，「这里根本就不欢迎你，你到底还想听多少次这种话？」
「不欢迎我，就欢迎他了吗？他不一样也是个陌生人，你连一个陌生人都能够做到笑脸相迎，就这么看不惯我？」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林院长只能叹着口气，在一旁说:「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针锋相对？」
他拍了拍陆夫人的肩膀，「别生气，你的身体本来就才好转。别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
「不相干的人？你才是不相干的人，明白吗？」
……
外面吵得不可开交，唐甜甜忍不住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忧心忡忡地问唐初露，「那个人怎么又来了？他每次一来，奶奶都不是很高兴……」
唐初露敷衍地应了她几句，突然又问她，「那个林院长是谁，他天天都过来吗？」
唐初露其实更想知道那个男人跟陆夫人之间的关系。
这么多年了，陆夫人要是和别人有什么发展，她倒是很支持。
她是真的很心疼陆夫人，在最开始知道她和陆文瀚知道那些事情时，就已经被震惊过一次，后来知道她一个人在疗养院待了那么多年，就越发替她感到不值。
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这样折磨自己，真的太令人心疼，所以后来尽管还没有跟陆寒时和好，但是在陆夫人面前，唐初露也从来没有做出过过激的举动。
她一直打抱不平的地方，就是陆文瀚和简肖珊过了那么多年舒心的日子，却让陆夫人一个人面对那样难堪的窘境。
她也真的希望陆夫人可以开启自己的新生活，一个人养养花种种草也好，要是有不错的男人也可以试着多接触接触，没有必要把自己放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面，可以去外面多交交朋友，至少不会那样寂寞。
唐甜甜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奶奶跟那个爷爷看上去很熟悉的样子，好像认识很久了。」
她想了一下刚才他们相处时的画面，「那个爷爷人很好的，对我也很好。」
唐初露点了点头，又问她，「那个爷爷他有家庭吗？」
说完之后又怕唐甜甜听不懂家庭这个字眼，换了个说法问她，「那个爷爷有自己的家人吗？」
唐甜甜眨了眨眼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唐初露没再说什么，揉了揉她的脑袋，「下次记得问一问奶奶。」
「妈妈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她？」
「这个……」唐初露有些尴尬，「这种事情我问不太合适，小孩子童言无忌……」
「什么是童言无忌？」
唐初露一下子词穷，不说话了，揉揉她的脑袋，转移话题道:「下次要是那个男人过来跟你说话，记得不要和他多说。」
她说的那个男人指的是陆文瀚。
唐甜甜皱了一下眉头，随即郑重地点了点头，「知道。」
她也不太喜欢那个人，虽然一开始就对他印象不怎么好，但是后来知道自己是爸爸的女儿之后，陆文瀚对她的态度还算和蔼，甚至有时候还故意去讨好她，但他每次一过来奶奶就会变得很不高兴。
唐甜甜很喜欢陆夫人，不愿意看到她不高兴的样子，所以自然对陆文瀚没什么好感。
外面的争吵似乎平静了下来。
陆寒时冷着脸走了进来，唐初露一抬头看到他，连忙站起身，「怎么样了？」
看到她，男人周身的戾气才收敛了一些，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没事了，出去吃东西，妈做了晚餐。」
唐初露点点头，带着唐甜甜起身。
院子里面很大，陆夫人在这边已经习惯了普通人的生活，更喜欢大家聚在一起吃饭。
院子里面没有遮盖的地方，旁边种着花草树木，倒也怡然自得。
只是唐初露没有想到的是，都这样了，陆文瀚竟然还不愿意离开！
就那么站在一旁，没有人理会他，他也丝毫不尴尬，就那么直直地看着陆夫人的方向。
不知道刚才出了什么事，他倒是安分了不少，也不出声，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陆夫人也当作没有看到他的样子，招呼唐初露过来，「露露，你跟甜甜坐在这边，我做了你们两个爱吃的菜。」
唐初露点点头，也装作没有看到陆文瀚，带着唐甜甜走了过去。
气氛一时之间莫名的诡异，哪怕所有人都在尽力地忽略那个男人，但他的存在感还是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当做没看见。
唐初露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陆寒时的侧脸，看到他神色紧绷，脸色阴沉，就知道已经在发怒的边缘。
要是陆文瀚继续再待下去的话，他很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袖子上轻轻扯了一下。
陆寒时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安扶她道:「我没事。」
他知道唐初露在担心什么，有这么多人在，他不会跟陆文瀚怎么样，那样只会让陆夫人更加的难过。
一群人无视了一旁的陆文瀚，就这么开始。
陆夫人在一旁给唐甜甜夹了许多菜，又看向了唐初露，「你现在怀孕了，很多东西都要注意一点，不过也不用那么担心，只要适量，想吃的东西还是可以吃。」
唐初露一听立刻看向陆寒时，「听到没有？想吃的东西还是可以吃，只要适量就行。」
陆寒时拧了拧眉心，语气有些无奈，「不是不让你吃，而是你身体没有养好，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唐初露忍不住瞥了瞥嘴，「能有什么意外？不过是想要吃点垃圾食品而已，又不吃多了，难道你就没有吃过那些不健康的东西？」
陆寒时认真地看着她，「我可以不吃。」
唐初露一下子就不说话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当然不吃那些东西，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她就没见他对什么吃的感兴趣过，所以拿这样的话去激他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唐初露跟他又不一样，虽然她还不至于馋嘴，但是对各种各样的好吃的也没什么抵抗力，不然就不会这么多年都对北城的云糕念念不忘。
她本来就是一个喜欢吃糕点的人，可陆寒时总是说那种东西含糖量太高，没什么营养，不让她吃，最多也只是让她吃一两口解馋。
要是平时还好，现在她怀孕了，对各种吃的都有一种莫名的渴望。
陆夫人在一旁，很不满意地对他说:「只是吃一点点而已，又不碍事，你这么管着她做什么？」
「就是」你这么管着我干什么！」唐初露现在有人撑腰，把下巴抬得高高的，还不得踩到他头上去？
陆寒时有些无奈，「妈，不是我不让她吃，而是她吃了之后肯定会后悔，每次后悔都会怪我为什么不看着她。」
这话倒是真的。
每次唐初露管不住自己的时候，就会对陆寒时软磨硬泡，有时候他心软让她放纵一回，之后唐初露就会无比的后悔。
然后就把错误全部都推到陆寒时的头上去，怪他为什么不看牢她。
之后陆寒时就狠下心来，不管她怎么说都不会让她再吃那些没用的东西。
「这孩子……」陆夫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总而言之这是小两口的相处方式，她一个老人也不好说太多。
一旁的陆文瀚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没有一个人在乎他，也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他只能够定定地望着陆夫人，眼里满是悲伤。
就算再怎么忽视他，陆夫人也有些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
突然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碗，「你还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
她以为只要他们装作没有看到他，他自然会识趣离开，却没有想到他的脸皮能这么厚，站在那里丝毫不怕尴尬。
陆文瀚张了张嘴，刚才的委屈一下子变成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只能够看着她，小声地说:「我只是看你几眼，到时候就会走了……」
「但是你站在这里，我吃不下饭。」陆夫人的话也很直接，「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我们两个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无论你做什么事情只会让我更加厌烦，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放下过去继续往前走不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陆寒时已经让我得到了我应有的下场，我已经受到了自己的惩罚，并不是什么报应都没有，我也想要求得你的原谅，难道就连一个被救赎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不要这样对我……」
他说话时语气都有些哽咽，一副可怜的样子，好像他才是被伤害的那一个。
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能够做出这样的姿态，可见他对陆夫人的执念到底有多深。
唐初露始终都想不明白，既然心里面这么在意，当初又为何要做出那么伤害她的事情？
但她毕竟只是一个晚辈，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她也没什么资格过多的参与。
她能够感觉到身旁男人倏然紧绷，只能够抬起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陆寒时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跟她交换了一个眼神，让她放心，有她和唐甜甜在，他不会冲动。陆夫人实在是吃不下去，只能够站起身，看了陆文瀚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一次性解决吧，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就算我自己不在意也会打扰到其他人。」
「打扰到谁，是那个人吗？」陆文瀚指着林院长，冷笑了一声，「先前我过来找你的时候你都没什么反应，就因为这个男人，所以你觉得我打扰到你们两个了？」
「就算是又怎么样！」陆夫人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出声打断了他。
他怎么跟她胡闹都没关系，但每次都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她真的无法再容忍。
「你别忘记了，我们两个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有那么多时间为何不去找简肖珊，而是要到我这里来碍眼？」
「就算是又怎么样？我有交朋友的权利，根本就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她说的对，她想做什么事情自然是无须经过他的同意。
可是……
陆文瀚一下子就攥紧了拳头，「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一定要走到这个地步吗？」
陆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敢情你到现在还有脸来跟我说感情？这是你最不配说的两个字。」
「陆文瀚，回去吧，别在这里自取其辱。」
「我不走。」陆文瀚定定地站在原地，「就算你要忽略我也好，想要怎么办也好，我不走，就在这里等你原谅我为止。」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陆夫人已经想不到用什么形容词来骂他。
她家教良好，就算是最生气的时候，也只是把自己气出病来，根本就不可能像简肖珊那样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别人头上去。
有时候人根本就不能够活得这么宽容大度，只会让自己憋了一肚子的气。
唐初露忍不住发下手里的碗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身子都在颤抖，转过头来勉强挤出一抹笑，看着其他几个人，「寒时，露露，你们带着甜甜回去吧，还有林院长，院里边应该还有很多事情，我们改天再聚。」
林院长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别怕，我们都在这里，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说着他就已经站到陆夫人面前，挡出了陆文瀚的视线，「既然都已经离婚，是前夫了，就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他说话时语气都是平缓的，跟他这个人一样斯文，没有任何威胁力，但是却莫名的让人感到威严。
陆文瀚再也忍受不住，「你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一个外人而已！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叫嚣！」
「够了！」一向好脾气的陆夫人终于发了怒，冷冷地瞪向陆文瀚，「对于我来说你才是那个外人，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陆文瀚一下子就顿住，似乎不愿意相信陆夫人会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下意识地开口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让你滚你没有听到吗？」陆夫人一点都不愿意听到他的话，指着门口的方向，「非要我赶你走？」
陆文瀚的眼睛一下子就有些红，「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真的要这样对我……」
「是你自己恶心，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唐初露还是头一次看到陆夫人发这么大的脾气，看了陆寒时一眼，却发现陆寒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平静下来，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看了她一眼，「走吧。」
唐初露愣了一下，「现在就走吗？」
她还以为他们要待到陆文瀚离开为止，陆寒时点点头，又看了唐甜甜一眼，「还不愿意回去？」
唐甜甜虽然年纪小，但很会察言观色，看到那边已经吵成一团，连忙跟在唐初露身后，打了个哈欠，「好晚呀，我困了，想要回家睡觉了。」
唐初露也只能够牵着她起身，「那我们就先走了。」
陆夫人点了点头，看着他们时神色柔和一些，「你们就先走吧。」
看他们一家三口上了车之后，她又看向一旁的林院长，「你也走吧。」
林院长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担心她。
陆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心里有数，你先走。」
林院长这才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气，「那你要小心一点。」
他走了之后，陆文瀚才冷哼了一声，「让你小心一点？怎么，我还会把你给吃了不成？」
他话音未落，陆夫人忽然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你真是让我感到恶心！」
……
回到家之后，唐甜甜已经睡着。
把她从车上抱下来，陆寒时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唐初露，知道她心里面在想什么，嘴角勾了一下，倒是没解释。
把唐甜甜安顿好之后，又迎上了唐初露欲言又止的眼神，知道她想说什么，陆寒时忽然有些享受她这样担心的样子，一时间也没说话，而是径直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他没有开灯，唐初露看着昏暗的客厅，莫名就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忧郁，心里面也有些不舍。
于是缓缓走到他面前，「都已经很晚了，要不去休息吧？」
「你先去睡，我等会就来。」他伸出了手，在她的掌心揉了一下。
他这副模样，唐初露哪里能够睡得着？
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靠在他的肩膀上，「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
「你说实话，是不是看到陆文瀚，让你不高兴了？」
「也没有。」陆寒时摇头。
唐初露抿着嘴角，「还是林院长的事情让你不太开心？」
陆寒时闻言扭过头来看着她，「怎么会这么想？」
唐初露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其实我挺开心的。」
「嗯？」
「阿姨她一个人孤单了那么多年，而且林院长看上去是一个不错的人，如果两个人真能够合得来的话，就算做不成情人做朋友也是好的。」
陆寒时闻言勾了勾嘴角，「你怎么那么肯定林院长是单身？」
「应该是的吧，我从唐甜甜那里打听的消息，要不是单身的话他的妻子应该不会愿意让他整天跟另外一个单身女士待在一起……」
陆寒时没有说话，只揽着她的肩膀，手放在她的脸上，轻轻揉捏着。
唐初露有些看不清楚他的情绪，只能叹了口气，陪他一起呆着。
他家里面的那些事情的确很糟心，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安慰的。
更何况唐初露自己的家庭也没有多么正常。
柳老爷子的事情她到现在都还不愿意面对。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寒时才突然开口，「还在叫阿姨？」
唐初露一愣，「嗯？」
陆寒时捏捏她的脸，「该改口叫妈了。」
唐初露:「……」
重点是不是偏了！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唐初露就躺在他的怀里。
一时之间客厅里面很安静。
陆寒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只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我没事。」
他知道唐初露在担心什么，把她的头发放在指尖把玩，顺着她乌黑的发丝，「我很开心，真的，只是觉得这一天来得太晚了。」
唐初露扬起头来看着他，对上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面闪烁着细碎的光，突然坐起身子认真地对他说:「但好歹等到了那一天不是吗？」
陆寒时点点头，「还好等到了。」
对于陆夫人，他一直都是愧疚的，对于自己的身上那没有办法改变的血缘，就算他只把她一个人当做自己的母亲，但那些伤害永远都没有办法抹去。
他无比希望她能够走出来，比起对陆文瀚和简肖珊的恨，他想要让陆夫人过得更好的愿望更加强烈，彻彻底底地走出来，不再受那两个垃圾的影响。
他本来以为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毕竟陆文瀚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超出了人性的底线。
所以他真的为陆夫人感到高兴。
当他听到让她让陆文瀚滚的时候，他觉得心里面的某个石块似乎松动了，那常年积累在心头的压力也有了要舒缓的趋势。
他真的希望陆夫人能够走出来，无论那个人是院长也好，还是谁也好，只要她过得好，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唐初露看到他眼神的晦暗，有些心疼，拍了拍他的脑袋，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
就算她什么都没有说，陆寒时也能够明白她的安抚。
两个人只是拥抱着，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更贴近。
她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跟他靠得那么近。
……
小别墅本来就是为了让唐初露安心待产用的，只是三个月过后已经过了危险期，唐初露就有些待不住了。
前三个月为了身体着想，待在家里面不怎么出门还能够理解，但是每天都这样闷着显然不怎么人道，就连唐甜甜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每天都会去上幼儿园，回来的时候会跟唐初露说起自己在幼儿园发生的那些事情。
她和哥哥妹妹现在分开，不在一起了，有时候还会抱怨，想去海城跟他们一起。
陆寒时回来的时候也说起过这件事情，「既然他们玩的那么好，不如把唐甜甜送过去？」
唐初露当时就瞪了他一眼，等晚上唐甜甜睡着之后才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作为家里的老大，二胎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现在你还擅作主张把她送到海城去，万一她心里面不平衡怎么办？」
陆寒时觉得她想多了，他跟唐甜甜一直都交流得很好，唐甜甜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心理脆弱，反而很通透很懂事。
虽然有的时候有点粘着唐初露，但大部分时候都很独立。
听到他这么说，唐初露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倒是对陆寒时有了一些意见，「你怎么回事？先前都还挺关心唐甜甜的，这段时间我看你好像越来越不像话了！」
她一副教训的语气让男人十分无奈，「我现在也很关心她。」
「是吗？你要是关心她的话怎么会提出把她送到海城去这种残忍的要求？」
陆寒时叹了口气，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按到沙发上，帮她揉捏着有些酸痛的脖子，「我当然不是故意要把她送到海城去，也没有说现在就要这样做，只是前一段时间她跟我说她很想跟莫家的两个孩子一起玩，说这边的小伙伴都很陌生，她不是很喜欢在幼儿园。」
甚至比起幼儿园的那些小伙伴，她更愿意跟陆寒时待在一起，让陆寒时陪她玩。
虽然陆寒时每天还是会抽出时间来跟唐甜甜培养感情，但是他毕竟那么忙，现在还有唐初露要照顾，不可能那么面面俱到地关注到唐甜甜。
哪怕唐甜甜很懂事，但他还是觉得如果有相同年纪的玩伴在身边可能会好一点，不会让她感到孤单。
「况且现在让她习惯跟别的小孩一起生活，也有利于孩子出生之后他们两个的相处。」
唐初露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认为现在谈这件事情有些太早，「她毕竟才四岁不到，对于她来说还是父母比较重要，如果让她一个人在另外一个城市，就算是再好的玩伴，心里面肯定也是会觉得不安的。」
「我知道。」陆寒时把她揽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所以这只是暂时的一个想法，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尊重甜甜她自己的意见。」
唐初露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气，过了一会又有些狐疑地抬起头看着他，「你要跟我保证不可以因为二胎就忽略唐甜甜！」
「当然。」陆寒时笑了笑，在她的眉心亲了一下，「我要向你学习怎么做一个好父亲。」
唐初露觉得有一些痒，他每次亲她的时候都会故意往她反应很大的地方蹭，像是就想要看到她忍耐不住的样子。
「我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是一个好妈妈，但是我们一起学习。」
「好，一起学习。」
……
差不多又过了半个月，自从上次陆寒时委婉地让她好好呆在家里面休息之后，唐初露又呆了十几天，还是觉得很无聊，想要找点事情做，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感觉休息的这几个月好像把他整个人都荒废了，已经习惯了这种闲余的生活。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过去的二十多年，她一直都很自律，也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下子就这么闲了下来，心理上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再加上这段时间她好像有点安于一隅的想法，突然警觉起来。
唐甜甜已经在幼儿园，她一个人在家里的别墅看着那些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书籍，书房是陆寒时特意给她开辟出来的，摆着她读书时期几乎要倒背如流的医学书，她每天的娱乐活动就是阅读，阅读，玩会手机，然后跟着陆寒时给她找的老师练习一下瑜伽，觉得烦躁的时候就跟心理医生说说话。
对，心理医生。
陆寒时几乎找全了所有一个孕妇有可能用到的专业人士，无论是从吃的方面还是心理上，考虑得面面俱到，但就是这种密不透风的关心，反而让唐初露越发觉得很有压力。
他太仔细了，把她看得就像是一个易碎的洋娃娃一样。
她怕久而久之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变得娇气无比。
于是这一天，她突然起了兴致，想要为陆寒时亲自下厨，送到公司里去。
这段时间陆寒时突然忙了起来，也许是公司那边有很多事情，但他从来不把这些压力带到家里来。
每天那短暂的上网时间，唐初露还是能够了解到现在公司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
她在电话里面也问过蒋宝鸾。
蒋宝鸾安抚她，「你家老公是什么能力？有什么不放心的。」
唐初露倒不是不放心陆寒时，只是担心他压力太大，还要照顾她这个孕妇，难免分心。
蒋宝鸾在那头啧啧了几声，「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就不能够安心地享受一下别人给你付出，照顾你的感觉，吗？像我，我就非常坦然，关肃养着我，我也丝毫不觉得他受了委屈，既然他喜欢我，那他为我付出这些都是他自愿的，我享受了，他才会开心。」
唐初露都能够想象得出她说的这话时那洋洋自得、张牙舞爪的模样，自信，幸福……
她叹了口气，「那也是因为关肃对你很好，给了你十足的安全感，你才能说这种话。」
蒋宝鸾忍不住笑了出来，「难道陆寒时对你不好，你没有安全感吗？」
唐初露:「……」
但蒋宝鸾的话也提醒了她，虽然陆寒时对她很好，也处处让着她，都是他自愿的，但她应该也可以做一些什么去回报他。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但至少能够让陆寒时知道她也在关心他。
只不过阿姨却没有那么乐观，看到唐初露进了厨房，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太太，这种事情让我们来做就好！」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唐初露跃跃欲试，「我想亲自下厨，做点他喜欢吃的送到公司里去。」
「太太，您现在还怀着孕，等您把孩子生下来，身体好些了再来做这种事情。先生他那么爱您，有您这份心意就已经够了！」
家里面这些阿姨和厨师几乎都跟陆寒时一个样，把她当作瓷娃娃一样，好像她轻易就能够受伤。
在唐初露再三要求之下，阿姨也没办法，只能在一旁看着她，在她的帮助之下有惊无险地做了一顿营养餐。
这个阿姨是陆家的老人了，自然很了解陆寒时的口味。
只不过唐初露不知道的是陆寒时竟然还有胃病。
「这都是老毛病了，尤其是这几年越发严重，有一段时间先生他瘦了快十斤，什么都吃不下……」
听着这番话，唐初露神情有些恍惚。
她的确是不知道陆寒时竟然还有胃病！
她对他的了解似乎也不像她自己以为的那么深……
司机把她送到公司楼下本来想陪她一起上去，但是被她给制止了。
唐初露拿着保温袋，下意识地想从后门进去。
她先前来过公司，从这边进去不会遇到太多员工，却发现那头有个施工的标志，于是只能够先从正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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