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要求
在大宇宙海中行走其实说不上多么危险，对于卡达尔这样的人来说，说是如履平地也不为过。和在星球上不同，大宇宙海无限宽广，只要视力足够，就不会受到任何限制。不过“视力足够”这四个字当然不是真正的指“视力”两个字，这个世界在卡达尔的眼中之所以能够存在、构建，不仅仅是光线的传播，还有规则信息的传播和理解。
相比之下，仅仅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境界的卡尔维就要艰难许多，被彻底修改的肉身和灵魂能够令她勉强在这个世界站稳并且行走，但却无法带给她那种“视力”。她的眼中这个“大宇宙海”并不存在，四周是一片连漆黑也算不上的虚无。她依靠着卡达尔来定位自身的存在，因为她只能够看到这个男人，如果不牵着前者，她寸步难行。
“……听起来就像是你是不得不【被迫】这样做一样。”卡达尔瞥了身后紧紧盯着自己，一步一步随着自己的步伐前进的女人，“但事实上你乐在其中。”
“随性而行，随性而行。我想要牵着你，就自然而然要去牵着你，你别管那么多啦。”卡尔维一边说，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就算有卡达尔带路，大宇宙海的危险依然还是存在无疑的，她能够坚持的时间大概是三个小时，现在已经有点累了。
卡达尔懂这个动作的涵义，他左右看了看——或者说只是做出“看”的动作，毕竟他赖以观察这个世界的器官可不是那双眼睛。
“离我的家乡似乎还有点距离，不过那种感觉越来越近了。”他皱了皱眉头，一副好似有点反感这一望无际的景色的模样，“这一次就走这么多吧，我已经懒得看这周围的东西了，我们得先找个休息的地方。”
卡尔维翻了个白眼，她有点无语这个面前这个家伙生硬的关心方式。虽然失忆，卡尔维却依然骄傲或者说傲娇，但即使是这样，女赛亚人也清楚得很，这是卡达尔刻意做出来的样子，为的仅仅只是不伤害自己的自尊心。
一般来说这时候她会生气一下，无奈的是卡达尔却一脸似乎投入地非常厉害的表情，紧紧皱着眉头，眼中放出不满的光芒，似乎真的讨厌得不能再多呆哪怕多一秒。这幅蠢货样子令卡尔维连生气的想法都没有，只有心中升起着一种哭笑不得无可奈何的情绪，按照卡达尔所教的说法，这就叫做“认真就输了”。
她没有紧紧盯着卡达尔的脸庞，因为那样卡达尔就不会偷偷撇着她的脸色，卡尔维低着脑袋看着自己手指间攒着的一角衣服，感觉到男人的眼神一下一下扫过自己。于是在那股哭笑不得无可奈何的情绪中，似乎又多了些名叫“温暖”的东西，就像黑暗中飘然而起的萤火虫，慢慢升腾起一点一点细小的光芒。
卡达尔确定了卡尔维的确没有任何异象，这女人似乎真的以为恰好是自己和她一起想要休息，完全没有看出点分毫。他虽然表面上面无表情，但心中已经有一个小人正握着拳头大喊计划通了。
他寻找到了边上的一颗宇宙，轻声告诉卡尔维那东西就像一颗巨大的鸡蛋，这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自然不会引起哪怕一小下笑声，这令卡达尔有些失望。他牵着女人的手，一起朝着巨大鸡蛋的蛋壳直愣愣走了过去，随后就像是什么东西没入湖面一样，两道人影直接透过蛋壳，进入了这个未知的世界。
………………
…………
……
穿越时空的过程很难受，卡尔维心说要打一个比方的话，那就相当于做了一个梦。
梦对于她来说是很不好的东西，因为她的第一个梦令人感觉相当不好。那是一个噩梦。
她有时候会回想起第一次醒来时候的画面，因为那是她能够追溯到的最早的记忆，对于一个神经还算大条的女人来说这说法有点文青有点诡异，但事实上她的确记住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从噩梦中醒来的自己，睡在一边的卡达尔，当时照在身上就会有点骨子里的懒意透出来的阳光，令人感觉很酷炫但是没有一丝生气的宫殿……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东西。她都想记住。
因为那是她的起点，她的人生的起点。至于二十五年前某个一声啼哭的夜晚，那是另一个人的起点，她们只是恰好同名为卡尔维，她们只是恰好同样使用一个身体，她们只不过是恰好恰好太多恰好的相似，以至于连这个世界都被欺骗。是的，卡尔维不承认自己是另一个人，她甚至觉得自己需要另一个名字。
这是一段新的人生，卡尔维无比强烈地想要抛弃那个噩梦，那个二十五年的人生。
通过漫长无比的宇宙外层的“空无世界”，他们走向了一道大门，门外有光。卡尔维再次揉了揉太阳穴，但这一次精神要好一些。
两个人降临在了某个未知的星球上，他们走出通向宇宙外界的大门之后，就不约而同地以急速飞驰上星球的外层空间，方向是一定的——在数百光年内，只有一个星球拥有生命的痕迹。当两个“很累”的人决定休息的时候，需要的当然不是一次欢乐无比充满鸡肉味的荒野求生，而是温水、大床和大餐——最后一项尤为重要。
“喂，说起来，我突然想起来件事情。”在半空中不知道卡尔维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开口，然后拍了拍卡达尔的肩膀——这是卡达尔的强烈要求，要是再继续下去，他总疑心自己的智商会下降得厉害。
“哦，什么？”
“我想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关于我的过去。”卡尔维有点犹豫，“老实说，我觉得自己很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卡达尔在心里补充一句。
“而且是大问题。”卡尔维继续说，然后果然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卡达尔奇怪的神色，她认为那是自己言语上面的“震撼”力令男人惊讶了。于是她继续说，“我觉得自己以前，应该是个很不好的人……”
“哦？你对以前的自己产生了好奇吗？对自己的过去产生了迷茫吗?抱着想要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的想法？放心，我会帮助你恢复记忆……”
“不！好奇是产生了，但是并没有迷茫。我也不想知道过去的一切。”卡尔维摇了摇头，“我的要求是——不要让我恢复记忆。”
“……”
“能答应吗?”卡尔维深深呼吸一口气。
“……”
“我需要准确的答复。”
“……”
“喂！你这家伙……”
“啊，到地方了。”卡达尔的身影一停，顺便伸手一阻卡尔维的身形，他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刚才的那几句话，脸上带着吃货特有的满足笑容，“快快快，我闻到好吃的食物的气息了。”
“等等……”
卡尔维还不怎么甘心，但一只手掌盖住了她的脑袋，压下了她肚子里面的话语。
“啊……别说了。”卡达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这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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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仅仅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境界的卡尔维就要艰难许多，被彻底修改的肉身和灵魂能够令她勉强在这个世界站稳并且行走，但却无法带给她那种“视力”。她的眼中这个“大宇宙海”并不存在，四周是一片连漆黑也算不上的虚无。她依靠着卡达尔来定位自身的存在，因为她只能够看到这个男人，如果不牵着前者，她寸步难行。
“……听起来就像是你是不得不【被迫】这样做一样。”卡达尔瞥了身后紧紧盯着自己，一步一步随着自己的步伐前进的女人，“但事实上你乐在其中。”
“随性而行，随性而行。我想要牵着你，就自然而然要去牵着你，你别管那么多啦。”卡尔维一边说，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就算有卡达尔带路，大宇宙海的危险依然还是存在无疑的，她能够坚持的时间大概是三个小时，现在已经有点累了。
卡达尔懂这个动作的涵义，他左右看了看——或者说只是做出“看”的动作，毕竟他赖以观察这个世界的器官可不是那双眼睛。
“离我的家乡似乎还有点距离，不过那种感觉越来越近了。”他皱了皱眉头，一副好似有点反感这一望无际的景色的模样，“这一次就走这么多吧，我已经懒得看这周围的东西了，我们得先找个休息的地方。”
卡尔维翻了个白眼，她有点无语这个面前这个家伙生硬的关心方式。虽然失忆，卡尔维却依然骄傲或者说傲娇，但即使是这样，女赛亚人也清楚得很，这是卡达尔刻意做出来的样子，为的仅仅只是不伤害自己的自尊心。
一般来说这时候她会生气一下，无奈的是卡达尔却一脸似乎投入地非常厉害的表情，紧紧皱着眉头，眼中放出不满的光芒，似乎真的讨厌得不能再多呆哪怕多一秒。这幅蠢货样子令卡尔维连生气的想法都没有，只有心中升起着一种哭笑不得无可奈何的情绪，按照卡达尔所教的说法，这就叫做“认真就输了”。
她没有紧紧盯着卡达尔的脸庞，因为那样卡达尔就不会偷偷撇着她的脸色，卡尔维低着脑袋看着自己手指间攒着的一角衣服，感觉到男人的眼神一下一下扫过自己。于是在那股哭笑不得无可奈何的情绪中，似乎又多了些名叫“温暖”的东西，就像黑暗中飘然而起的萤火虫，慢慢升腾起一点一点细小的光芒。
卡达尔确定了卡尔维的确没有任何异象，这女人似乎真的以为恰好是自己和她一起想要休息，完全没有看出点分毫。他虽然表面上面无表情，但心中已经有一个小人正握着拳头大喊计划通了。
他寻找到了边上的一颗宇宙，轻声告诉卡尔维那东西就像一颗巨大的鸡蛋，这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自然不会引起哪怕一小下笑声，这令卡达尔有些失望。他牵着女人的手，一起朝着巨大鸡蛋的蛋壳直愣愣走了过去，随后就像是什么东西没入湖面一样，两道人影直接透过蛋壳，进入了这个未知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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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时空的过程很难受，卡尔维心说要打一个比方的话，那就相当于做了一个梦。
梦对于她来说是很不好的东西，因为她的第一个梦令人感觉相当不好。那是一个噩梦。
她有时候会回想起第一次醒来时候的画面，因为那是她能够追溯到的最早的记忆，对于一个神经还算大条的女人来说这说法有点文青有点诡异，但事实上她的确记住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从噩梦中醒来的自己，睡在一边的卡达尔，当时照在身上就会有点骨子里的懒意透出来的阳光，令人感觉很酷炫但是没有一丝生气的宫殿……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东西。她都想记住。
因为那是她的起点，她的人生的起点。至于二十五年前某个一声啼哭的夜晚，那是另一个人的起点，她们只是恰好同名为卡尔维，她们只是恰好同样使用一个身体，她们只不过是恰好恰好太多恰好的相似，以至于连这个世界都被欺骗。是的，卡尔维不承认自己是另一个人，她甚至觉得自己需要另一个名字。
这是一段新的人生，卡尔维无比强烈地想要抛弃那个噩梦，那个二十五年的人生。
通过漫长无比的宇宙外层的“空无世界”，他们走向了一道大门，门外有光。卡尔维再次揉了揉太阳穴，但这一次精神要好一些。
两个人降临在了某个未知的星球上，他们走出通向宇宙外界的大门之后，就不约而同地以急速飞驰上星球的外层空间，方向是一定的——在数百光年内，只有一个星球拥有生命的痕迹。当两个“很累”的人决定休息的时候，需要的当然不是一次欢乐无比充满鸡肉味的荒野求生，而是温水、大床和大餐——最后一项尤为重要。
“喂，说起来，我突然想起来件事情。”在半空中不知道卡尔维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开口，然后拍了拍卡达尔的肩膀——这是卡达尔的强烈要求，要是再继续下去，他总疑心自己的智商会下降得厉害。
“哦，什么？”
“我想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关于我的过去。”卡尔维有点犹豫，“老实说，我觉得自己很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卡达尔在心里补充一句。
“而且是大问题。”卡尔维继续说，然后果然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卡达尔奇怪的神色，她认为那是自己言语上面的“震撼”力令男人惊讶了。于是她继续说，“我觉得自己以前，应该是个很不好的人……”
“哦？你对以前的自己产生了好奇吗？对自己的过去产生了迷茫吗?抱着想要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的想法？放心，我会帮助你恢复记忆……”
“不！好奇是产生了，但是并没有迷茫。我也不想知道过去的一切。”卡尔维摇了摇头，“我的要求是——不要让我恢复记忆。”
“……”
“能答应吗?”卡尔维深深呼吸一口气。
“……”
“我需要准确的答复。”
“……”
“喂！你这家伙……”
“啊，到地方了。”卡达尔的身影一停，顺便伸手一阻卡尔维的身形，他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刚才的那几句话，脸上带着吃货特有的满足笑容，“快快快，我闻到好吃的食物的气息了。”
“等等……”
卡尔维还不怎么甘心，但一只手掌盖住了她的脑袋，压下了她肚子里面的话语。
“啊……别说了。”卡达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这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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