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循丝破茧（3）
去看看屠娇娇是沈攀深思熟虑的结果，在刑侦大队的这段时间，要不是听到李振铁说起，他根本不知道张玉强在外面还有一个“家”，让沈攀没想明白的，按说这些事搁在任何单位都是八卦的最好内容，为什么队里从来没有人提起呢？
是张玉强的保密工作做得好还是说队里没人敢说……没人敢在背地里议论不大可能，就算你是市长省长，下属们回到家还不是要嘀咕几句；可要说保密，难道那个案子还不足以把这些事情全部泄『露』出来吗？
想到这些，沈攀又想起李振铁提到的局里要竖立的“英雄”的模板，大概是猜测到了原因。或许就是局里下了命令，所以才没人敢在单位上议论，而自己下班之后大多是一个人呆着，少有和队友闲聚，两种原因一叠加，自己没听说也就正常了。
对于屠娇娇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女人沈攀很感兴趣，或许通过她能够了解到的现场真相更多，沈攀这样考虑着。
开了几分钟车，沈攀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宋宁宁和屠娇娇两个女人居然住的地方相隔不远，也就两条街道的距离。不过，屠娇娇的居住环境要差一些，很普通的居民小区，大门口就是一路排开的菜摊，路牙上隔不远就是一滩丢弃的烂腐烂瓜果菜叶，
在小区门口沈攀就遇到了麻烦，哪怕他出示了警官证，门卫仍然拦住他，连声抱歉的说道：“警官，里面真的没有停车的地方了，小区当初就没设计有停车位，你这车这么大，进去非得全部堵死，你还不如停在外面，你也省事我们也轻松。”
好吧，好吧，这种场合沈攀向来好说话，他也不着恼，掉头找了一个宽敞一点的地方把车开到路牙上。要说成为正式警察之后沈攀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工作中随意停车不会被罚款，不至于因为开车上路被交警拦下来战战兢兢。
按照李振铁给的地址，沈攀又在小区门口问了问刚才拦住自己的那个保安，他很顺利的找到了屠娇娇家的那栋楼，而且屠娇娇住的就是底楼，非常方便。
敲门，没人应答，再敲……沈攀『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差五分钟三点，他再一次用力的敲了几下门，里面还是没人应声，隔壁的防盗门倒是打开了，一个中年『妇』女伸出脑袋，警惕的看着沈攀，问道：“你是谁，干什么的？”
沈攀也懒得过多的解释，很麻利的『摸』出警官证递到中年『妇』女眼皮下面，反问道：“你知道屠娇娇去哪里了吗？我们找她有点事了解了解。”
“哦，警察啊，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小区里面小偷很多，我们大家都比较警觉。屠娇娇摆摊去了，就在大门口右边第三家水果店铺，你去那里找她吧。”毫不客气的接过警官证仔细的翻看了一遍，中年『妇』女这才有些讪讪的回答了沈攀的问题，还不忘为之前的态度解释了一句。
按照中年『妇』女的指点，沈攀来到了小区门外沿着右边的人行道慢慢的溜达着。在小区门外的右边二三十米的地方搭建了一排简易的板房，或许哪天城管心情不好也就驱散了这些小商贩拆掉了这一排太明显的违章建筑。
板房隔间不大，顶多七八个平方就是一间房子。在房檐上密集的挂着各种招牌，路边也七零八落摆放着一些筐子、纸箱、小板凳之类的物件，一个“美容店”门口还坐了两个搔首弄姿的脸上化着一层厚厚浓妆的女人。
第三家，沈攀停住脚步看了看，里面密密麻麻摆放着各种水果，一个年轻女人正拿着一个小小的喷水壶在给水果浇喷以保持更鲜艳的颜『色』。
店里没有其他人，想来也是，这么一家店铺要请一个人帮忙的话费用太高，不划算。店里光线黯淡，沈攀眼力再好也没法看清楚那女人的面容，甚或他都没法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屠娇娇，沈攀迈步走了进去。
“哟，要点什么，都看看吧，全是今天才拉过来的，新鲜得很。你要什么我给你打个折，保证既便宜又好吃。”那女人看到有客上门，赶紧放下抹布，胡『乱』在围裙上擦了一把手亮出一个夸张的笑容迎了上来。
“哦，我先看看。”沈攀随口敷衍了一句，他没着急，先瞅瞅情况再说。他慢吞吞的在这里拿起一个苹果看看，又到那里拿起一颗草莓瞄一眼，间或还抬头四边墙上张望一下。
那女人也有耐心，她看出沈攀不需要人招呼，就干脆坐到门边的一张桌子后面，估计那就是收银台了，毕竟桌子上搁着一把电子秤来着。
在店铺里走了两个来回，沈攀选了一袋草莓，这是拎给周珊的，算是顺路买点东西吧。过秤的时候，沈攀说话了：“屠娇娇，是吧？”
那女人诧然的抬起头望着沈攀，沈攀笑了笑，拿出警官证给她：“我是警察，有点事想问问你，希望你配合一下。”
在国内，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无论是走在路上还是坐在办公室或者家里，一旦有人来到你跟前亮出警官证，任凭是谁、任凭你平时有多桀骜不逊，心里都要打个颤的。
屠娇娇脸『色』一下变了，她下意识的站起来，脱口而出的问道：“怎么，张玉强还不罢休？”……咦，沈攀心里一动，这话意味深长呐，很有些潜在意思，看来这一趟没来错。
摇摇头，沈攀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张玉强我认识，不过我和张玉强没有一点关系，纯粹是案子上有点事情需要找你了解。怎么，你和张玉强很熟悉吗？”
“不，不熟悉，我和他不熟悉。”屠娇娇显然是手忙脚『乱』失了方寸，她的回答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如果真的没有关系，你何必一看到警官证就想到张玉强这个人呢？沈攀也没纠结一定要她回答与张玉强有关的问题，而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紧张：“你冷静一点，我就问几个问题，事情与你无关，没必要那么紧张。”
“好吧，你等一下，这里不方便，我喊人帮我看着一下店，我们回我家去谈吧。”看到沈攀温和的笑容，屠娇娇的神经放松下来，她哂笑一下，对自己刚才的应激很有些惭愧。
在旁边店里叫了一个人帮忙应付一会儿，屠娇娇收起抽屉里的零钱，顺手拎起沈攀选的那袋草莓，笑道：“这袋草莓你带回去吃吧，沈警官，要不了几个钱的。”沈攀也是微微一笑，没吭声，也没表示反对，草莓他是要带走的，不过等到走的时候再给钱就行了，何苦现在和屠娇娇争执呢。
和宋宁宁的豪宅比起来，屠娇娇的家就是最普通的草根百姓的两室一厅的住宅，狭窄的客厅兼饭厅，老式的电视机，一大一小两个卧室，小的那一间只能放得下一架单人床。几乎就在进门之后的半分钟内，沈攀就扫视完整套房子，毕竟都是老百姓，也少有人习惯平时把卧室门关上，所以沈攀很轻易就能看见整个屋子的场景。
“你随便坐啊，沈警官，我去给你倒杯水。”没在沈攀身上感受到警察对待嫌疑人的那种压力，屠娇娇的神情自然了许多，态度也比较热切，她把草莓放在餐桌上就往厨房走，沈攀也就随她了，这个时候随意一点可以让屠娇娇心态更平和，有利于接下来的谈话交流。
沈攀正在客厅到处打量的时候，屠娇娇从厨房出来却空着手，她羞红了脸的对沈攀说道：“沈警官，对不起了，家里没开水，要不我出去给你买一瓶矿泉水吧。”
“没事没事，我本来也不渴，不用去了，你也坐下我们聊聊，谈完你也好去忙你店里的事情。”人家这客套反而搞得沈攀有些不好意思了，弄得好像他成了鬼子进村似的，不吃点喝点就不甘心。
得，沈攀赶紧起身反客为主的招呼屠娇娇坐下，别再去瞎忙：“我想问问去年底你和张玉强一起被抢劫的那个案子，屠娇娇，我希望你能认真回忆一下整个案子的细节，这对我们帮助很大。”
还打算和沈攀客套一阵子的屠娇娇听到沈攀找她竟然是这件事，整个人都懵懂了一下，她站在沙发跟前好一阵子才慢慢的坐下去。
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屠娇娇轻微的摇了摇头，说道：“那个案子啊，那个案子不是早已经完了，报纸上都登了，说的那个抢劫犯有间歇『性』精神错『乱』，张玉强开枪打他不仅没罪还有功不是？”
“嗯，你说的我都知道，现在我们在整理清查所有的案件，这个案子也在其中，所以我希望你能仔细的回想一下，毕竟你是当事人之一嘛。”搪塞的理由沈攀早就是找好了，他总不能对人说刑侦大队的队长怀疑张玉强在这个案件里面有蹊跷，让他来重新调查吧！
“这样啊。”屠娇娇点点头，一只手轻轻地挠着眉『毛』边的一粒小痘痘，陷入了回忆之中。看她的架势沈攀觉得这女人大概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张玉强有点啥一定都是背着她的，否则她不会如此的镇定自若，这得要多强悍的心理素质才能做到啊！
镇定是一回事，可屠娇娇扭扭捏捏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这让沈攀惊讶莫名了。他脑子打了个转，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沈攀也再三迟疑，不能干坐着呐，他终是一本正经的盯着屠娇娇，说道：“那啥，屠娇娇，我知道你和那个人的关系，你们两的私下联系与案子无关，你大胆的说就行了。”
屠娇娇卡在和张玉强的关系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亏得沈攀反应快，赶紧把这段抹过去，屠娇娇才腼腆的笑了笑，说道：“好吧。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我还没下班他就过来接我了，那时候我还在幼儿园当老师。”
“他”自然指的是张玉强，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没必要提名字，免得双方都尴尬。屠娇娇曾经是幼儿园的教师，这还真的让沈攀吃了一惊，因为卷宗里没有屠娇娇的信息，李振铁又只说了一个无业，加上沈攀自己看见的水果店，他差点就以为屠娇娇一直就在开店做点生意来着。
屠娇娇是一家省内的二流大学毕业，毕业之后她在家呆了一个月就应聘到一家幼儿园当教室，中文系毕业的不说多了，教教幼儿在学业水平上还是能够合格的，只要耐得住『性』子，孩子们的乐趣其实蛮多。
幼儿园的所长是张玉强的中学同学，有一次幼儿园的防火安全检查没过关，眼看着要罚款，所长心急如焚，一下想到了市局的老同学。
老同学相邀，张玉强也就不好推脱，他没想到的是，老同学还很时尚的带了一名容貌清秀，身材婀娜，言谈举止都很有气质的陪酒客，那就是屠娇娇。
大学毕业之后在社会这个大染缸打拼了半年的屠娇娇当然懂得生活的艰辛，以前大学校园里的点点滴滴那不过是夜半时分的美好回忆。在所长私下夸张的介绍了张玉强的身份、能力等等之后，再加上所长说的张玉强大概很快会升任刑侦队长的噱头，屠娇娇动心了！
未来谁会知道呢，重要的是眼前，所谓抓住现在，这也是电视杂志中的鸡汤最爱说的一个题材，屠娇娇这方面的书看得不少，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具备执行力。
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不管是山也好、纱也罢，的确，女人追求一个男人要容易得多，究其关键因素，沈攀认为这是充分的满足了男人心里的一种高高在上的“征服感”，所以在屠娇娇的主动进攻下，李振铁曾经的爱将，刑侦大队的一把尖刀，张玉强张组长也就不由自主的跳下了水。
张玉强对屠娇娇还不错，他也给屠娇娇讲得很明白，他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离婚再和屠娇娇结婚。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对得起屠娇娇，如果某一天屠娇娇要离开他也会送屠娇娇一笔嫁妆。
某些话说归说，心里怎么想却只有自己知道，更不要说时间长了人心都是要变的。
才开始，屠娇娇对张玉强的这种说法、这种坦诚很感动，感动得一塌糊涂。可女人是感『性』生物，特别像屠娇娇年龄又不大，长相、身材都不错，亲戚朋友肯定是要不停地给她介绍男朋友，时不时的还邀请她参加一个婚礼，参加一个婴儿的满百天活动。于是乎，看到自己的同学、亲戚结婚生子，屠娇娇受到了刺激。
她也想结婚了！
反正为了约会方便，张玉强就在现在她住的这个小区购置了一套房子，也就是屠娇娇目前住着的这套两室一厅，房主的名字也写的屠娇娇，还是一次『性』付款，屠娇娇一颗心真的是完全的交织在了张玉强身上，唯独她不满足的就是缺少了一个名分。
现在，屠娇娇打算争取这个名分，她盘算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向张玉强提出自己的要求。
去年的年底，也正是张玉强因为屠娇娇提出的要结婚的要求而大发雷霆的时候，两个人在案发前的两天还狠狠地吵了一架，张玉强主动去接屠娇娇过生日也是想着给她赔礼道歉哄女人开心。
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大餐，张玉强送了一块价值好几千的女式腕表给屠娇娇，两人自然是意浓情蜜，几天前的矛盾也烟消云散。
走出餐厅，张玉强忽然提议道：“娇娇，我们去散散步吧，好久没陪你散步了。”
任何一个女人都喜欢自己的男人陪着自己逛街，这是古今中外的真理。特别是屠娇娇这种说难听叫“地下情人”的身份，平时和张玉强的相聚都是在房间里、床上，出了门也是在餐厅的包间、电影院的包厢等隔绝外人视线的地方。
所以沈攀非常理解屠娇娇所说的当时她听到张玉强提议的那种开心，微微皱了皱眉头，沈攀补充问了一句：“屠娇娇，散步是你提议的还是他提议的？”
当然是张玉强提议的了，屠娇娇原本以为吃过饭就是老规矩，回家或者去酒店上床呢。张玉强微笑着看着喜出望外的屠娇娇，很干脆的说道：“这样吧，娇娇，我们找个舒服一点的地方，路上车少的地方慢慢溜达，我陪你走到半夜，怎么样？”
对市区的了解屠娇娇显然是比不过张玉强的，身为市局的老刑警，对自家的地盘熟悉程度那是毋庸置疑。
驾车直奔体育馆，张玉强停好车，先陪着屠娇娇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场买了些水果和日用品扔到车子的后备箱里，然后两个人肩并肩、手挽着手，一圈又一圈的慢慢绕着，这一刻，屠娇娇那满心的幸福感是充斥全身，她靠在张玉强身上，想的是要能够一辈子这样走下去该有多好……
“体育馆那个地方也是他选择的，对吗，屠娇娇？”沈攀看着屠娇娇，脸上神情越来越严肃，屠娇娇点点头，她不懂沈攀问这个有什么意思，谁决定去哪里散步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了，沈攀在心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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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张玉强的保密工作做得好还是说队里没人敢说……没人敢在背地里议论不大可能，就算你是市长省长，下属们回到家还不是要嘀咕几句；可要说保密，难道那个案子还不足以把这些事情全部泄『露』出来吗？
想到这些，沈攀又想起李振铁提到的局里要竖立的“英雄”的模板，大概是猜测到了原因。或许就是局里下了命令，所以才没人敢在单位上议论，而自己下班之后大多是一个人呆着，少有和队友闲聚，两种原因一叠加，自己没听说也就正常了。
对于屠娇娇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女人沈攀很感兴趣，或许通过她能够了解到的现场真相更多，沈攀这样考虑着。
开了几分钟车，沈攀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宋宁宁和屠娇娇两个女人居然住的地方相隔不远，也就两条街道的距离。不过，屠娇娇的居住环境要差一些，很普通的居民小区，大门口就是一路排开的菜摊，路牙上隔不远就是一滩丢弃的烂腐烂瓜果菜叶，
在小区门口沈攀就遇到了麻烦，哪怕他出示了警官证，门卫仍然拦住他，连声抱歉的说道：“警官，里面真的没有停车的地方了，小区当初就没设计有停车位，你这车这么大，进去非得全部堵死，你还不如停在外面，你也省事我们也轻松。”
好吧，好吧，这种场合沈攀向来好说话，他也不着恼，掉头找了一个宽敞一点的地方把车开到路牙上。要说成为正式警察之后沈攀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工作中随意停车不会被罚款，不至于因为开车上路被交警拦下来战战兢兢。
按照李振铁给的地址，沈攀又在小区门口问了问刚才拦住自己的那个保安，他很顺利的找到了屠娇娇家的那栋楼，而且屠娇娇住的就是底楼，非常方便。
敲门，没人应答，再敲……沈攀『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差五分钟三点，他再一次用力的敲了几下门，里面还是没人应声，隔壁的防盗门倒是打开了，一个中年『妇』女伸出脑袋，警惕的看着沈攀，问道：“你是谁，干什么的？”
沈攀也懒得过多的解释，很麻利的『摸』出警官证递到中年『妇』女眼皮下面，反问道：“你知道屠娇娇去哪里了吗？我们找她有点事了解了解。”
“哦，警察啊，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小区里面小偷很多，我们大家都比较警觉。屠娇娇摆摊去了，就在大门口右边第三家水果店铺，你去那里找她吧。”毫不客气的接过警官证仔细的翻看了一遍，中年『妇』女这才有些讪讪的回答了沈攀的问题，还不忘为之前的态度解释了一句。
按照中年『妇』女的指点，沈攀来到了小区门外沿着右边的人行道慢慢的溜达着。在小区门外的右边二三十米的地方搭建了一排简易的板房，或许哪天城管心情不好也就驱散了这些小商贩拆掉了这一排太明显的违章建筑。
板房隔间不大，顶多七八个平方就是一间房子。在房檐上密集的挂着各种招牌，路边也七零八落摆放着一些筐子、纸箱、小板凳之类的物件，一个“美容店”门口还坐了两个搔首弄姿的脸上化着一层厚厚浓妆的女人。
第三家，沈攀停住脚步看了看，里面密密麻麻摆放着各种水果，一个年轻女人正拿着一个小小的喷水壶在给水果浇喷以保持更鲜艳的颜『色』。
店里没有其他人，想来也是，这么一家店铺要请一个人帮忙的话费用太高，不划算。店里光线黯淡，沈攀眼力再好也没法看清楚那女人的面容，甚或他都没法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屠娇娇，沈攀迈步走了进去。
“哟，要点什么，都看看吧，全是今天才拉过来的，新鲜得很。你要什么我给你打个折，保证既便宜又好吃。”那女人看到有客上门，赶紧放下抹布，胡『乱』在围裙上擦了一把手亮出一个夸张的笑容迎了上来。
“哦，我先看看。”沈攀随口敷衍了一句，他没着急，先瞅瞅情况再说。他慢吞吞的在这里拿起一个苹果看看，又到那里拿起一颗草莓瞄一眼，间或还抬头四边墙上张望一下。
那女人也有耐心，她看出沈攀不需要人招呼，就干脆坐到门边的一张桌子后面，估计那就是收银台了，毕竟桌子上搁着一把电子秤来着。
在店铺里走了两个来回，沈攀选了一袋草莓，这是拎给周珊的，算是顺路买点东西吧。过秤的时候，沈攀说话了：“屠娇娇，是吧？”
那女人诧然的抬起头望着沈攀，沈攀笑了笑，拿出警官证给她：“我是警察，有点事想问问你，希望你配合一下。”
在国内，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无论是走在路上还是坐在办公室或者家里，一旦有人来到你跟前亮出警官证，任凭是谁、任凭你平时有多桀骜不逊，心里都要打个颤的。
屠娇娇脸『色』一下变了，她下意识的站起来，脱口而出的问道：“怎么，张玉强还不罢休？”……咦，沈攀心里一动，这话意味深长呐，很有些潜在意思，看来这一趟没来错。
摇摇头，沈攀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张玉强我认识，不过我和张玉强没有一点关系，纯粹是案子上有点事情需要找你了解。怎么，你和张玉强很熟悉吗？”
“不，不熟悉，我和他不熟悉。”屠娇娇显然是手忙脚『乱』失了方寸，她的回答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如果真的没有关系，你何必一看到警官证就想到张玉强这个人呢？沈攀也没纠结一定要她回答与张玉强有关的问题，而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紧张：“你冷静一点，我就问几个问题，事情与你无关，没必要那么紧张。”
“好吧，你等一下，这里不方便，我喊人帮我看着一下店，我们回我家去谈吧。”看到沈攀温和的笑容，屠娇娇的神经放松下来，她哂笑一下，对自己刚才的应激很有些惭愧。
在旁边店里叫了一个人帮忙应付一会儿，屠娇娇收起抽屉里的零钱，顺手拎起沈攀选的那袋草莓，笑道：“这袋草莓你带回去吃吧，沈警官，要不了几个钱的。”沈攀也是微微一笑，没吭声，也没表示反对，草莓他是要带走的，不过等到走的时候再给钱就行了，何苦现在和屠娇娇争执呢。
和宋宁宁的豪宅比起来，屠娇娇的家就是最普通的草根百姓的两室一厅的住宅，狭窄的客厅兼饭厅，老式的电视机，一大一小两个卧室，小的那一间只能放得下一架单人床。几乎就在进门之后的半分钟内，沈攀就扫视完整套房子，毕竟都是老百姓，也少有人习惯平时把卧室门关上，所以沈攀很轻易就能看见整个屋子的场景。
“你随便坐啊，沈警官，我去给你倒杯水。”没在沈攀身上感受到警察对待嫌疑人的那种压力，屠娇娇的神情自然了许多，态度也比较热切，她把草莓放在餐桌上就往厨房走，沈攀也就随她了，这个时候随意一点可以让屠娇娇心态更平和，有利于接下来的谈话交流。
沈攀正在客厅到处打量的时候，屠娇娇从厨房出来却空着手，她羞红了脸的对沈攀说道：“沈警官，对不起了，家里没开水，要不我出去给你买一瓶矿泉水吧。”
“没事没事，我本来也不渴，不用去了，你也坐下我们聊聊，谈完你也好去忙你店里的事情。”人家这客套反而搞得沈攀有些不好意思了，弄得好像他成了鬼子进村似的，不吃点喝点就不甘心。
得，沈攀赶紧起身反客为主的招呼屠娇娇坐下，别再去瞎忙：“我想问问去年底你和张玉强一起被抢劫的那个案子，屠娇娇，我希望你能认真回忆一下整个案子的细节，这对我们帮助很大。”
还打算和沈攀客套一阵子的屠娇娇听到沈攀找她竟然是这件事，整个人都懵懂了一下，她站在沙发跟前好一阵子才慢慢的坐下去。
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屠娇娇轻微的摇了摇头，说道：“那个案子啊，那个案子不是早已经完了，报纸上都登了，说的那个抢劫犯有间歇『性』精神错『乱』，张玉强开枪打他不仅没罪还有功不是？”
“嗯，你说的我都知道，现在我们在整理清查所有的案件，这个案子也在其中，所以我希望你能仔细的回想一下，毕竟你是当事人之一嘛。”搪塞的理由沈攀早就是找好了，他总不能对人说刑侦大队的队长怀疑张玉强在这个案件里面有蹊跷，让他来重新调查吧！
“这样啊。”屠娇娇点点头，一只手轻轻地挠着眉『毛』边的一粒小痘痘，陷入了回忆之中。看她的架势沈攀觉得这女人大概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张玉强有点啥一定都是背着她的，否则她不会如此的镇定自若，这得要多强悍的心理素质才能做到啊！
镇定是一回事，可屠娇娇扭扭捏捏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这让沈攀惊讶莫名了。他脑子打了个转，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沈攀也再三迟疑，不能干坐着呐，他终是一本正经的盯着屠娇娇，说道：“那啥，屠娇娇，我知道你和那个人的关系，你们两的私下联系与案子无关，你大胆的说就行了。”
屠娇娇卡在和张玉强的关系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亏得沈攀反应快，赶紧把这段抹过去，屠娇娇才腼腆的笑了笑，说道：“好吧。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我还没下班他就过来接我了，那时候我还在幼儿园当老师。”
“他”自然指的是张玉强，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没必要提名字，免得双方都尴尬。屠娇娇曾经是幼儿园的教师，这还真的让沈攀吃了一惊，因为卷宗里没有屠娇娇的信息，李振铁又只说了一个无业，加上沈攀自己看见的水果店，他差点就以为屠娇娇一直就在开店做点生意来着。
屠娇娇是一家省内的二流大学毕业，毕业之后她在家呆了一个月就应聘到一家幼儿园当教室，中文系毕业的不说多了，教教幼儿在学业水平上还是能够合格的，只要耐得住『性』子，孩子们的乐趣其实蛮多。
幼儿园的所长是张玉强的中学同学，有一次幼儿园的防火安全检查没过关，眼看着要罚款，所长心急如焚，一下想到了市局的老同学。
老同学相邀，张玉强也就不好推脱，他没想到的是，老同学还很时尚的带了一名容貌清秀，身材婀娜，言谈举止都很有气质的陪酒客，那就是屠娇娇。
大学毕业之后在社会这个大染缸打拼了半年的屠娇娇当然懂得生活的艰辛，以前大学校园里的点点滴滴那不过是夜半时分的美好回忆。在所长私下夸张的介绍了张玉强的身份、能力等等之后，再加上所长说的张玉强大概很快会升任刑侦队长的噱头，屠娇娇动心了！
未来谁会知道呢，重要的是眼前，所谓抓住现在，这也是电视杂志中的鸡汤最爱说的一个题材，屠娇娇这方面的书看得不少，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具备执行力。
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不管是山也好、纱也罢，的确，女人追求一个男人要容易得多，究其关键因素，沈攀认为这是充分的满足了男人心里的一种高高在上的“征服感”，所以在屠娇娇的主动进攻下，李振铁曾经的爱将，刑侦大队的一把尖刀，张玉强张组长也就不由自主的跳下了水。
张玉强对屠娇娇还不错，他也给屠娇娇讲得很明白，他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离婚再和屠娇娇结婚。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对得起屠娇娇，如果某一天屠娇娇要离开他也会送屠娇娇一笔嫁妆。
某些话说归说，心里怎么想却只有自己知道，更不要说时间长了人心都是要变的。
才开始，屠娇娇对张玉强的这种说法、这种坦诚很感动，感动得一塌糊涂。可女人是感『性』生物，特别像屠娇娇年龄又不大，长相、身材都不错，亲戚朋友肯定是要不停地给她介绍男朋友，时不时的还邀请她参加一个婚礼，参加一个婴儿的满百天活动。于是乎，看到自己的同学、亲戚结婚生子，屠娇娇受到了刺激。
她也想结婚了！
反正为了约会方便，张玉强就在现在她住的这个小区购置了一套房子，也就是屠娇娇目前住着的这套两室一厅，房主的名字也写的屠娇娇，还是一次『性』付款，屠娇娇一颗心真的是完全的交织在了张玉强身上，唯独她不满足的就是缺少了一个名分。
现在，屠娇娇打算争取这个名分，她盘算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向张玉强提出自己的要求。
去年的年底，也正是张玉强因为屠娇娇提出的要结婚的要求而大发雷霆的时候，两个人在案发前的两天还狠狠地吵了一架，张玉强主动去接屠娇娇过生日也是想着给她赔礼道歉哄女人开心。
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大餐，张玉强送了一块价值好几千的女式腕表给屠娇娇，两人自然是意浓情蜜，几天前的矛盾也烟消云散。
走出餐厅，张玉强忽然提议道：“娇娇，我们去散散步吧，好久没陪你散步了。”
任何一个女人都喜欢自己的男人陪着自己逛街，这是古今中外的真理。特别是屠娇娇这种说难听叫“地下情人”的身份，平时和张玉强的相聚都是在房间里、床上，出了门也是在餐厅的包间、电影院的包厢等隔绝外人视线的地方。
所以沈攀非常理解屠娇娇所说的当时她听到张玉强提议的那种开心，微微皱了皱眉头，沈攀补充问了一句：“屠娇娇，散步是你提议的还是他提议的？”
当然是张玉强提议的了，屠娇娇原本以为吃过饭就是老规矩，回家或者去酒店上床呢。张玉强微笑着看着喜出望外的屠娇娇，很干脆的说道：“这样吧，娇娇，我们找个舒服一点的地方，路上车少的地方慢慢溜达，我陪你走到半夜，怎么样？”
对市区的了解屠娇娇显然是比不过张玉强的，身为市局的老刑警，对自家的地盘熟悉程度那是毋庸置疑。
驾车直奔体育馆，张玉强停好车，先陪着屠娇娇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场买了些水果和日用品扔到车子的后备箱里，然后两个人肩并肩、手挽着手，一圈又一圈的慢慢绕着，这一刻，屠娇娇那满心的幸福感是充斥全身，她靠在张玉强身上，想的是要能够一辈子这样走下去该有多好……
“体育馆那个地方也是他选择的，对吗，屠娇娇？”沈攀看着屠娇娇，脸上神情越来越严肃，屠娇娇点点头，她不懂沈攀问这个有什么意思，谁决定去哪里散步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了，沈攀在心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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