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第 43 章_菟丝花外室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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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第 43 章

  于劲不明白,两个要搭船的姑娘,缘何能让主子这般?

  他远远看见那二人越走越近,其中一人身姿袅娜,戴着帷帽,不见面容。另一位,高挑身段,五官尚算清秀,眼角下有颗泪痣。

  这面容,无端让人觉得眼熟,他在记忆中翻捡一番,忽而想起,这,这不就是沈姑娘曾经的婢女,名唤阿素的!

  那另一位……

  他有些口干舌燥,急急抬眸去看主子。

  江陈还是波澜不兴的面,只细看之下便能发现,他的眼角正微微跳动,上扬的眼尾,猩红一片。

  他脊背僵直,一动也不能动。搭在船舷上的指,却微微发颤。

  于劲的心也跟着主子的指尖,在微微发颤。这些没有沈姑娘的日夜,他是亲眼看着主子爷如何过来的。如今陡然相见,他想不到他会如何举动。

  只是他万没料到,眼见两位姑娘就要上船了,江陈忽而转身,一摔锦帘,进了船舱。

  于劲抓了抓头发,也一个闪身,跟着进了船舱。

  船舱里光线有些昏暗,支摘窗透进来冷白的光,映在江陈面上,辨不出喜怒。

  他忽而勾起唇角,冷笑连连,狠厉又不甘:“好个沈音音,她既没死,两年又八十四个日夜,她竟不来寻我!”

  ……

  音音同阿素上了船,被船娘安置在了后舱。

  后舱里软毯小几,燃着银丝碳,暖烘烘一片。

  阿素东摸摸西看看,舒服的直喟叹。

  音音将大氅脱下,冻僵的细指蜷了蜷,凑近火盆烤手,笑道:“待会子必要去谢谢这包船的主人家了,总不能白住这样暖和的屋子。”

  阿素连连道是,本以为是搭个便船,同主人家的奴仆们挤一挤,不日便到了江陵,未想被这样妥善安置,自然感恩。

  眼见着日头西斜,江面上越来越暗沉,她从包裹中拿出炊饼,递给音音,两人就着茶水,打算对付一顿路上的饭食。

  忽而窜进来一股冷气,厚锦帘被打起,方才安置她们的船娘走进来,手上提了个檀木食盒,一壁往案几上摆饭,一壁笑吟吟道:“两位姑娘,船上饭食不周,将就用吧。若有想吃的,尽可开口,船上有的,定当给你们做来。”

  音音忙放下手中的炊饼,有些不好意思的无措:“不必不必,我们只是搭个船,不必如此,本来就够麻烦的了,还要你们送饭食,真是劳烦了。”

  “姑娘不必同我客气,都是今日的客商嘱咐的,我只照规矩办事罢了。”船娘摆摆手,收拾了食盒,自退了出去。

  音音送她出了门,转身回来,视线在食案上一扫,忽而顿住了。

  樱桃酥肉,盏蒸鹅,姜辣羹……每一道都是她爱吃的菜色,旁边还摆了一盏糖蒸酥酪。

  “姑娘,都是你喜欢的呢!”

  阿素一脸的惊喜,指了满桌的菜色惊呼。

  音音心里忽而升起一股异样感,真有这样巧吗?

  两人用了饭,外面的夜色笼罩过来,益发显的这小小船舱内昏黄的暖人。在江边候了好几天,竟能等来这样一艘船,阿素心满意足的很,伺候音音洗漱完,早早睡下了。

  圆月升到正中时,案几上的烛火劈啪一声,晃了几晃,扑哧一声灭了,后舱内陷入一片黑暗,只余下窗牖里淌进来的冷冷月光。

  在这寂静里,雕花窗牖吱呀一声,闪进来一个高大挺拔身影。

  玄黑衣摆融进夜色里,只一张如玉的脸,在月色下泛着冷白的光。他微挑的凤眼里蕴着波涛,一寸寸凝在榻上的少女身上,从她雪白的颈部,起伏的胸脯,到微微蜷缩起的脚。忽而微倾了身,松松扼住了她的咽喉,暗哑着嗓音,问了句:“沈音音,为何不来寻我?”

  那时情浓,她说她心里只有一个他,她说要乖乖陪在他身侧,她说要给他生一儿一女......言犹在耳,却猝不及防生了这样的变故,他不明白,她既活下来了,为何不来寻他?

  他看着她身上的粗棉布中衣,榻旁半旧不新的笨重棉鞋,凝脂般的手上亦有了些微冻伤,最后落在了她侧脸狰狞的疤痕上。

  他指尖要抚上那狰狞的痕迹,可还未触到,又忽而收了手,眼尾的猩红更甚,像是染了艳红的脂。他无法想象,她一朵菟丝花,没了他的庇护,该如何颠簸流离的辛苦。

  他想,只要她同他主动说一句话,就一句,他就原谅她,原谅这两年零八十四个日夜的煎熬。

  第二日一早,音音起床时,船娘已送了早食来。

  音音就着阿素端来的清水,洗漱完,露出了轻快的笑:“阿素,今日午后便能到江陵了,待会子我们.....”

  她说着,打开支摘窗,眺望远处青蓝的天际,目光触到远处的灯塔,忽而顿住了,翘起的嘴角也慢慢抑平了。

  不太对,本该昨夜就驶出运河,驶入吴江的,怎得如今还在江边打转,这船走的这样慢?

  忽而想起昨夜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双凌厉的眼,盯着自己,让人汗毛倒竖。

  她啪的一声放下了窗户,走到阿素身边,揪了揪她的衣摆,悄声道:“这船上怕是有古怪,你看,走的这样慢,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这话说的阿素陡然变了面色,急忙将自己姑娘拽到榻边,压着声音惊悸:“我听闻江上有那等专门劫财的,将行客诓骗到江上,再下手,保准跑不了。咱们......咱们不会碰上了吧?”

  她说着紧紧摁住了胸口,那里面贴身藏着陈员外给的酬金,整整一百两的银票啊。

  音音有些迷惑,她们二人打扮朴素,一看就是穷困的,不应当被盯上啊。她蹙了下眉,叮嘱:“先别慌,见机行事,待.....”

  话还未说完,外面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吓的阿素打了个哆嗦。

  是那船娘,在门外笑吟吟请道:“沈姑娘,今日包船的爷邀您前舱一见,说要谢谢您的年节礼。”

  阿素张口便要回绝,却被音音摁住了,同她摆摆手,跟着船娘去了前舱。

  主舱里,燃着清淡的沉水香,一架宽大山水屏风隔开了视线,后面影影绰绰,映出男子独坐饮茶的身影。

  那身影挺拔如竹,见了来人,并不发话,凌厉的目光如有实质,透过屏风,看着少女一步步走近。

  音音只觉如芒在背,也不便多看,立在厅中了默了一瞬,却等不来屏风后的人发话,只好硬着头皮问好:“问郎君安,此番水路难行,多亏郎君捎带,才能顺利回江陵,我二人实在心中感激。”

  这话落了,厅中又是一阵沉默,等了许久,才听见屏风后的人轻轻嗤笑了一声。

  素锦缎面上的影子一晃,咚的一声放下了杯盏,目光洞明,看少女半新不旧的粗布袄裙。清新的竹青色,虽布料粗糙,却合体干净,掐出不盈一握的腰身,一看便是日子艰苦,却不失体面的姑娘。

  她今日未戴帷帽,侧脸上狰狞的红痕便格外醒目。

  那屏风后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很,隐隐落在了她的侧脸上,许久,她听见屏风后的人问:“这疤痕是如何落下的?”

  这声音如金玉撞击,有些熟悉的清朗,可又被压低了几分,带着宿醉后的暗哑低沉,便让人分不清了。

  音音斟酌了一瞬,才道:“少时江边浣衣,不慎落了水,被水下的枝桠划伤了。”

  那次落水,连她的脸都毁了?江陈坐在屏风的暗影里,微微闭了闭眼,又问:“如何得救?”

  音音觉得这郎君太刨根问底了些,可也不好不答,只得硬着头皮圆:“被江上行船所救。”

  原来如此,怪不得彻夜打捞,都未寻到她的尸首。江陈肩膀微微放松了些,默了片刻,扬声:“给沈姑娘赐座。”

  有小厮应声,急急忙忙搬来了小几、绣墩。音音迟疑了一瞬,隔着小几,同屏风后那人对坐。

  许是屏风后的男子气势太盛,高大的身影投在屏风上,无端便让人觉得压迫。

  音音垂下眼,斟酌着问:“郎君,不知何时能到江陵,若是......”

  “听姑娘口音,似是京畿人士,缘何来江南?”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却又被那人强势打断了。

  音音一愣,心里咯噔一声。这两年,她已尽量习得南边口音,可还是被这男子一语道破,不禁提防起来。

  她纤细的指攥了攥裙摆,字斟句酌:“京中原有几位故人,小女在京待过些时日,是以染了京畿口音。”

  江陈转着手中杯盏,看她低垂的眉眼,还是那般温婉娴静,指尖一顿,终究问:“为何不去寻京中故人?”

  他虽是问句,可音音不知为何,竟听出了几分委屈不甘,夹着冷寒的怒意。她实在看不透这屏风后的人,也恼这人问的太多,不禁敷衍道:“容貌已毁,又无盘缠,走不了这样远的路。”

  因着容貌已毁,所以羞于见他?又因着被所救之人顺路带进江南,路途艰辛,进不了京?他脑中全是替他开脱的话,一遍遍说服自己,她不来寻他,非是不愿,是事出有因。

  他紧绷的下颔线柔和了几分,可转念一想,又将杯盏一放,语气不善:“你怎知京中故人会嫌弃你的容貌?”

  他岂会因她的容貌便见弃于她?况她这疤痕,多看几眼,如今也顺眼多了,长在她的脸上,并不难看。

  这声音又沉寒了几分,让音音不禁细眉微蹙。非亲非故,问这样细致,太冒犯了些,她有些不耐,转了话题:“郎君今日唤我来,可还有他事?”

  江陈一顿,看见小姑娘蹙眉,不知为何,那些傲娇的别扭也散了些,语气没了方才的冷寒:“这两年,姑娘如何过活?”

  音音的眉头蹙的更深了,心中亦是警铃大作,这问起家境营生,莫非真打起了她俩的主意?她眨眨眼,蒙上点哀戚神色,适时装穷:“家中贫寒,平日卖些绣样绣活维生,勉强糊口,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辛苦的很。”

  江陈沉默下来,目光落在她生了些微冻疮的手上,从昨日起,便刻意压制的钝痛感又细细密密的锥心。他想过她过的辛苦,倒没料到这样的苦,要靠卖一点绣活,来勉强维持生计。是啊,这娇柔的菟丝花,又能做什么呢?这两年多,没了他的倚靠,该是多么的凄惶无助?

  罢了,还计较什么呢,她回来,他便给她最好的呵护,给她身份,给她想要的一切,往后,再不让她受这苦楚。

  这短暂的沉默,让音音益发不安,她攥紧了膝上竹青裙裾,正思量,忽见屏风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青玉盏,送出来一杯热气袅袅的清茶。那只男子的手将杯盏放在音音面前的小几上,并没有立即撤回去,顿了顿,微微摩挲了下杯身。

  青玉盏里,茶汤清亮,是一杯她曾经最常饮的碧涧明月。

  她微微愣怔一瞬,礼节性的伸手去接那杯盏,指尖方碰到杯沿,却觉男子修长的指轻轻划过她的手,若有似无的碰触,是男子带着薄茧的温热。

  音音心下一凛,急急后撤,那杯盏被带的一倾,洒出些许茶水,又堪堪立在了小几上。

  她心里突突直跳,实在想不明白这人的意图,不由凝眸看向屏风上男子挺拔的身影,隐隐听见里头低低道了句:“无需担忧,你这伤痕,并不丑陋。”

  这样的伤痕都不丑陋?

  音音觉得,这人定是有特殊的癖好,难道自己这残缺容貌,正中了他的喜好的?

  她膝上的手轻轻抖了下,微不可查的后撤,绣墩轻动,让她微晃了下,还未稳下心神,忽见男子有力的手探出来,一把握住了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现在还自欺欺人的以为,当初音音落水是被柳韵逼迫。他需要清醒一下。

  狗子:她一朵菟丝花,没了他的庇护,该如何颠簸流离的辛苦。

  音音:我过的好着呢,马上就要去相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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